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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集 生死相逢

何子丘 65535字 2023-03-02
    第一章横生变故

    那些士卒得知一个时辰便会起程,哪还不趁机休息,故而此刻军营之内死气沉沉,只余鼾声一片,火光点点。

    杨飞随南宫燕来到粮车之旁,那负责守车的两名士卒正倚着木柱打瞌睡,杨飞重重哼了一声,他们方始醒转,直吓得魂飞魄消,连忙跪伏在地,忙不迭磕头道:“杨大人,小的”

    杨飞道:“本官来瞧瞧粮草情形,你们看牢点,别再偷懒了!”

    那两名士卒连声道:“是,是,小人遵命。”立时精神百倍,打开护拦,让杨飞同南宫燕行入。

    杨飞来到南宫燕所说粮车之旁,举起火把一照,上面果有朱笔画的三个圆圈,他假作查看,却在旁边轻声唤道:“丁兄,丁兄,是我,杨飞,听到的话应上一声。”

    可喊了半晌,无人回应,杨飞瞧着南宫燕,低语道:“你没看错吧!”

    南宫燕道:“当然没有,青青姐说的就是这辆。”

    “可为何无人答应?难道死了?”杨飞心中冷笑,死了倒好,一了百了。

    南宫燕道:“你少兴灾乐祸了,你要把丁大哥弄死了,青青姐还不找你拚命。”

    杨飞道:“那可不是我弄死的,而是他自己短命。”可说归说,即便丁文松真的一命呜呼,也要将他的尸首搬下,免得夜长梦多。

    二人用力掀开上面堆积粮草,别说丁文松的影子,连只苍蝇老鼠亦无,南宫燕奇道:“青青姐说的明明是此处,为何”她心中激动,说得大声了些。

    杨飞连忙捂住她的香唇,噤声道:“小心让人听见。”

    南宫燕点点头,低声道:“人家知道了!放开我,咱们回去吧!”

    杨飞暗忖丁文松必是仗着武功在途中偷偷下车,摆明不信任他,不过如此一来也不错,少了个大麻烦,他也不道破,掩好痕迹,领着南宫燕回了帅帐。

    丁文松既已离去,杨飞少了一桩心事,心中大安,稍事休息,便即拔营起程。

    数千军士持在火把连夜行军,连绵里许,远远瞧去,宛若一条长长的火龙,颇为壮观。

    杨飞勒缰前行,来到大军前面,对方中翔道:“方大人,前面可有何异常?”

    方中翔瞥了与他形影不离的南宫燕一眼,方道:“启禀大人,据探子回报,前面并无异常!”

    杨飞放下心来,又问道:“咱们离代县还有多远?”

    方中翔道:“还有百里许!”

    “是吗?”杨飞心中暗叹,照此行程,看来今晚是睡不成了,他道了一声“方大人多多注意”,正欲返回中军,忽闻方中翔道:“梅大人,下官还有一事相商?”

    “相商?”杨飞心中疑惑,须知二人此刻乃上下属关系,在军伍之中最是看重尊卑,方中翔此言实在大大不妥,不过他为人随和,并不在意,微笑道:“方大人有何要事?”

    方中翔瞧瞧四周,皱眉道:“还请大人借一步说话。”

    杨飞心中微惊道:“有话不能在这里说吗?”

    方中翔低声道:“梅大人是聪明人,有些话不可让第三人听到。”

    杨飞对这喜欢自作主张的家伙好感尽失,冷哼道:“本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可让人听到。”他虽出此言,心中却有些发虚,难道自己真的被方中翔抓到什么把柄,杨飞沉吟半晌,方道:“你随我来。”又对南宫燕道:“燕飞,你在此稍待,本官去去就回!”不待南宫燕回答,便即一声大喝,驭马向前狂驰而去。

    “杨”南宫燕“杨”字出口,方知不妥,急急改口道:“梅大人,快去快回。”

    杨飞**黄膘马极是神骏,方中翔驰马追了半盏茶功夫,方在十余里外追上缓马而行的杨飞。

    杨飞见左下已是无人,轻哼道:“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方中翔轻笑道:“先前梅大人去堆放粮草之处,不知所为何事?”

    杨飞心中一凛:这家伙怎么知道他去了堆放粮草之处,难道有何图谋,他心中如此思量,面上未现异色道:“本官督运粮草,当然要检查粮草可有短失。”

    方中翔嘿嘿冷笑道:“只怕不是吧!”

    方中翔语气不善,殊无恭敬之意,杨飞心中大骂,冷冷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方中翔道:“梅大人可曾闻得丁文松此人?”

    杨飞心中暗惊,若无其事道:“前晚梁有德被刺身亡,便是此人所为,本官亲眼目睹,这两日太原城弄得满城风雨,说起来也是因为此人!”顿了一顿,反问道:“难道方兄知道贼人下落?”他心中雪亮:这家伙必是查得粮车之中藏得有人。

    方中翔道:“梅大人是胡知故问吗?”

    杨飞道:“方兄此言何意?小弟真的不大明白!”

    “梅大人就不要装了!”方中翔一脸嘲讽道:“一出太原城,我便将丁文松藏在密处养伤!”

    杨飞暗道糟糕,佯吃吃惊,倒打一靶道:“方大人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甘心与贼人为伍,不怕本官告发么?”

    方中翔冷笑道:“恐怕要告的是下官吧?”顿了一顿,又道:“若非方某相助,你那未过门的妻子怎能将朝廷重犯藏在粮车之中安然离城?”

    “青青?”杨飞怔了半晌,也不再与方中翔兜圈子,沉声道:“你到底意欲何为?”这么老大一个把柄被方中翔抓在手中,想来他的下场可真是悲惨之极。

    方中翔却是不答,反笑道:“下官与梅大人已在祈州同处过患难,却未共享过艳福,下官一向对青青姑娘仰慕得很,不知梅大人可愿分下官一杯羹?”

    这不是明摆着让他戴绿帽子吗?杨飞闻言心中大怒,哪还装得下去,冷冷道:“我以前还以为你是正人君子,原来只是个衣冠**。”

    “梅大人教训得是。”方中翔讥讽道:“下官以前就是太正经了,才会错失许多机会,哪似梅大人享尽齐人之福,连带兵出征身边也少不了美人。”

    “你”杨飞右手扬起,真恨不能将此人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

    方中翔夷然不惧道:“与梅大人形影不离的那名亲兵不就是个花容月貌的大美人吗?”

    杨飞心中暗骂,反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方中翔笑道:“下官已经说过了,梅大人没听清楚吗?”

    杨飞叹道:“你可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就算我肯,青青必定不肯。”他眼下只能将事情都推到姚柳青身上,反正到时空口无凭,死无对证。

    方中翔道:“那姓丁的不是她心上人吗?姓丁的落在下官手中,只怕由不得她不肯。”

    杨飞自认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便与方中翔一比比,当真差了十万八千里,不由怒道:“姓方的,你好卑鄙!”

    方中翔哈哈笑道:“这些还是跟梅大人学的,梅大人怀拥美人,独享他人之功,平步青云,若非用了些卑鄙的法子,怎能如此?”顿了一顿,又道:“下官从军五载,一向兢兢业业,累积战功,方缀升至千户之职,哪似梅大人,只因认了个当官的假岳父,便可在短短数日之内,倒成了下官的上司了。”

    杨飞沉声道:“你是如何知道这些事的?”

    方中翔道:“梅大人自以为行事天衣无缝,须不知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下官将事情查得清清楚楚,梅大人可知这些事情传扬出去,会有什么后果?”

    杨飞心念电转:最下策便是应允方中翔,不过就是姚柳青首肯,自己也难道任凭这顶花花绿绿的帽子戴上头来,何况以后还要受这家伙的肘制,中策便是就地将方中翔灭口,不过这法子最笨,麻烦也最多,先不说自己打不打得过方中翔,便是如何塞住后面三千军士之口,已是伤透脑筋,上策是稳住方中翔,再设法救出丁文松,让他没了证据,到时再寻了借口神不知鬼不觉做掉他。

    方中翔见他不语,还道他不知厉害,又道:“大人所犯皆是灭门大罪,姚大人权势虽大,亦难逃干系。”

    “方兄所言即是!”杨飞换过一副笑脸道:“方兄手段高明,小弟佩服之至。”

    方中翔揖手道:“梅大人过奖了,下官所请之事,不知梅大人意下如何?”

    杨飞道:“你也知道,小弟别的缺点没有,就是怕死,只要方兄不要了小弟这条小命,一切都好商量。”

    方中翔倒未想他答应得如此爽快,有些半信半疑道:“梅大人不会是想耍手段吧,你真的肯让青青姑娘跟我”

    杨飞嘿嘿笑道:“小弟的死穴被方兄抓住,想耍手段也玩不出来,何况俗话说得好,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衣服可以换,手足不能断,小弟与方兄兄弟一场,别说区区一个姚柳青,便是别的女子,小弟眉头决不皱上一下。”

    方中翔笑道:“梅大人此言不知是真是假?”

    杨飞信誓旦旦道:“梅某对天发誓,若然有假,教梅云飞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心中却想反正老子本来也不叫梅云飞,应誓也应不到老子身上。

    方中翔盯了他半晌,瞧得杨飞心中发毛,过了半晌又道:“下官还有一事相禀,不知梅大人想不想听。”

    杨飞心中早**遍他十八代祖宗,面上仍和颜悦色道:“方兄有事尽管道来,小弟言听计从。”

    方中翔暗露得色,含笑道:“据探子回报,有一队鞑靼兵马潜入国境,不知所踪,不晓得是不是为了偷袭我们?”

    杨飞大吃一惊,怒道:“你不早说?”

    方中翔脸色一沉道:“下官失职,望大人责罚。”

    杨飞不想与他翻脸,和色道:“此行若是发生意外,咱们便会人头不保,别说什么以后升官发财了,方兄不会不知此节吧?”

    方中翔道:“这个下官当然知道,否则也不会让梅大人连夜行军了。”

    杨飞大拍马屁道:“原来方兄早有安排,倒是小弟多虑了,小弟早知方兄不会如此冒失,不知方兄还有何妙计?”

    方中翔道:“下官”他语声刚起,后面喊杀声忽起,杨飞大惊道:“莫不是敌人偷袭?”

    方中翔勒马回首望去,二人骑马狂驰,离大军颇远,黑夜之中,瞧不大真切,他望了半晌,瞧不出个所以然,正欲说话,却见身畔杨飞已不知所踪,大惊之下高声道:“梅大人,你在哪里?”

    杨飞趁机隐在密处,便是意欲杀他,哪会答语。

    方中翔喊了几声,找不到杨飞,只好掉转马头,向后回驰。

    杨飞自黑暗中缓缓行出,心中冷笑,看这家伙如何发号施令,自己伺机再作计较。

    驰出数里,方中翔回到军中,却见军容整齐,毫无异状,心中大奇。

    南宫燕见了方中翔,却未见到杨飞,奇道:“敢问方大人,梅大人何在?”

    方中翔道:“军情紧急,梅大人放不下心,一人在前探查敌情,命本官代行其职。”

    南宫燕生恐杨飞有失,芳心一急,自告奋勇道:“小的前去瞧瞧。”言罢,也不待方中翔应允,一挥马鞭,便即驭马奔去,眨眼消失在夜幕之中。

    齐千户自后军急急驰来,只见方中翔,不见杨飞,亦感愕然道:“梅大人呢?”

    方中翔将谎言又说了一遍方道:“齐大人有何要事禀告。”

    齐千户心中稍感不悦,暗道本官与你同居千户之职,自该平起平做,何来禀告之说。他也不明说,正色道:“方才有一小队人马与我军遭遇,已被本官击溃。”

    方中翔问道:“齐大人可知是些什么人?有多少人?”

    方中翔语气不善,齐千户虽感不快,还是老老实实的答道:“约有两旗之数,俱是黑衣蒙面,大概是武林之人,个个武功不弱,激战之下,竟无一人失手被擒。”

    方中翔叹道:“真是可惜!”

    齐千户附和道:“是啊,真是可惜。”他瞧不起杨飞这个名虚其实的大帅,更瞧不起方中翔这个狐假虎威之人。

    南宫燕驭马狂奔,奔出十余里,仍不见杨飞的踪影,不觉焦燥起来,一路大喊:“杨飞,杨飞!”

    忽然一道黑影掠至,将南宫燕拉离马背,抱到怀中,南宫燕挣扎几下,却闻杨飞坏坏的声音笑道:“小燕子,叫这么大声,不怕被人听见么?”

    南宫燕乖乖躺在他怀中娇声道:“你又在弄什么玄虚?好好的大帅不当,在这做小贼么?”

    杨飞苦笑道:“不是我弄什么玄虚,而是那姓方的知道我私藏丁文松之事,以此要胁,我干脆来一招金蝉脱壳,看那姓丁的能拿我怎么样?”

    南宫燕惊道:“你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我们以后怎么办?”

    杨飞道:“你老公我故弄玄虚就是要让那姓方的搞不清状况,行差踏错,咱们隐在暗处,看他准备搞什么鬼?”

    南宫燕闻得杨飞自称“老公”,娇媚的横了他一眼,正欲说话,杨飞忽道:“前面有人过来,人数不少,咱们藏起来。”

    二人牵过马儿,匆匆藏好,偷眼瞧去,却见一队数百人的黑衣蒙面人驰马南奔,那些马首尽数蒙上布套,难怪不闻马嘶之声,然而数百匹马疾奔之间,竟无多大马蹄落地之声,想来显是缠了布匹之类。

    南宫燕奇道:“这些人鬼鬼遂遂的,是些什么人?”

    杨飞叹道:“还会是什么人?当然是敌人。”

    南中燕大惊道:“那咱们还不快回去通知大军准备。”

    杨飞一把拉住她道:“切莫惊慌,先看那姓方的如何应付。”

    这队人马行过之后,过了半盏功夫,又行过一队,这次人数更多,约有千余之数,个个身负强弓,虽未蒙面,但在黑夜之中,也看不大真切。

    此队人马并不南行,而是四下散开,匿入四周,幸好杨飞二人藏身之处颇为隐密,并未让其查觉。

    此时远方喊杀声渐起,徐徐逼近,显是先前那队黑衣人已与大军冲杀起来,却是一击即退,将敌人引进设好的圈套之中。

    杨飞见火光愈近,心中大骂方中翔蠢才,这么一个请君入瓮之计都看不出。

    南宫燕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咱们不管他们了么?”

    南宫燕吹气如兰,杨飞被她撩得心痒痒的,强捺性子低语道:“静观其变。”

    一人持矛领军追来,正是不可一世的方中翔,敌弱他强,连败数里,正是意气风发之时,哪还管什么阴谋鬼计。

    杨飞虽盼他被敌人杀死,倒也知道此时不是公报私仇之时,他心中不忿,搂着南宫燕腰肢轻声道:“咱们再等等。”

    未待他有何行动,隐藏的敌军已合围上来,杨飞坠在敌人之后,趁其不备,砍倒二人,与南宫燕摇身一变,成了敌军中人。

    方中翔尽领所部追来,人数与敌人相差不多,只是遂不及防之下,被箭矢**伤不少,欲待回转,却已不及,无奈只得与敌人混战厮杀,要说在沙场中他或是一名勇将,若说计谋他确实较杨飞颇有不如。

    方中翔自知时间一长,援军一至,其围自解,便自领残部来回冲杀,苦苦支撑,只可怜他手下士卒惨叫连连,尸横遍野。

    忽闻有人一声厉啸,敌人刹时撤得一干二净,连己方尸体也尽皆带走,方中翔清点人数,一千之众眨眼间已伤亡七成,只剩三百,当真是死伤惨重。

    这时齐千户与刘千户匆匆赶至,见得此景,那齐千户皱眉道:“方大人,如此惨败,咱们如何向梅大人交待?”

    方中翔心中叫苦,默然不语。

    杨飞二人装腔作势,随这群神秘大军北返,在黑夜中,竟也无人查问。

    一路驰出百余里,众人方缓了下来,到了一处山坳之中,里面扎有营帐,显是这伙人的驻地所在。

    二人不敢跟进,放缓脚程,掉下队来,趁无人注意之时,远远藏起,探查敌踪。

    只见数名首脑模样的人物行向中军帐,杨飞心中一动,对南宫燕道:“小燕子,咱们前去探上一探。”

    南宫燕只觉新鲜刺激,哪管危险不危险,连声叫好,二人藏好马匹,匿踪潜入。

    他们身着与人无异,便让人瞧见也是无妨,偷偷摸摸,有惊无险的行至中军帐前,觅得无人之处,割开一道小缝,向帐内探去。

    里面情形让杨飞大奇,本来应该气氛森严的师帐中满是脂粉之气,最醒目是那张软榻,绫罗绸缎,华丽之极,榻上半卧一人,背对杨飞,见其身影,分明是个女子,杨飞感觉此女甚是熟悉,一时却想不起在哪见过。

    又向另外之人瞧去,个个粗犷英豪,显然不是中原人氏,说起话来,二人皆是不懂,杨飞吃了一惊,想起方中翔所言,对南宫燕低声道:“鞑靼人。”

    南宫燕花容失色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她听得不少鞑靼入侵中土,烧杀抢掠之事,自己与杨飞二人孤身犯险,若失手被擒,送了小命不说,要是被她不敢再想,不由将杨飞抱得更紧。

    “不要怕!”杨飞柔声道:“他们还没有发现咱们,咱们静观其变,再觅机逃出与大军会合。”

    “前门有虎,后门有狼!”南宫燕忍不住道:“你不是说那个方中翔不是好人,要胁你吗?咱们回去要是他害了咱们怎么办?”

    杨飞微笑道:“那姓方的暂时还不敢跟我翻脸,我怎么想个法子将他除去就好了?”心中一动,又道:“咱们就借敌人之手除去那姓方的。”

    南宫燕面有忧色道:“可不知行不行得通,要是这些鞑靼人”

    杨飞笑道:“不会了,你老公我山人自有妙计,就让他们自相残杀,咱们”他想不起这句成语,只好含糊带过道:“相争,渔翁得利,咱们走着瞧好了。”二人所说声音极小,加之隔着一层幕帐,并不虞人听见。

    里面众人商议半晌,杨飞一句不懂,想必用的都是鞑靼话,最后只闻那女子慵慵懒懒的声音用中土话道:“你们都退下吧!”余人齐声应诺,退了下去。

    这声音杨飞再也熟悉不过,与南宫燕对望一眼,瞧出对方眼中惊异之色。

    南宫燕失声道:“萍姐姐!”还好那些将领俱已退远,否则此时便将二人围杀当场。

    杨飞想捂住她的小嘴已是不及,只好狠狠瞪了她一眼,心中盘算应该如何逃命。

    里面那女子正是姜依萍,南宫燕这声萍姐姐叫的声音不小,她听在耳中,芳心顿奇:天下便只有南宫燕那傻丫头如此叫她,不过南宫燕此刻不是应该跟杨飞在一起吗,怎么会到自己营帐之中,难道她思及此处,忽唤道:“小燕子,出来吧!”

    若说南宫燕生平最崇拜之人,除了她奶奶,当数姜依萍了,她闻得呼唤,立时忘了鞑靼人如何可怕,不顾杨飞阻拦,行向正门。

    门口那两名女亲兵未及拦阻,便闻姜依萍的声音道:“放她进来!”

    南宫燕得意的白了她们一眼,行入帐内,不由分说,亲昵投入姜依萍怀中道:“萍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人家两天不见你,好生想念!”杨飞瞧得此景,心中气苦,真不知这姜依萍给了南宫燕什么好处,将她当成亲人一般。

    姜依萍眼中掠过一丝不为人察觉的异色,笑吟吟道:“此事说来话长,你呢,深更半夜的怎么会到此处,那家伙人呢?”

    南宫燕道:“你是说杨飞吧,他”她此言未毕,杨飞已横下心来,直闯入内,将榻上二女一齐抱住,笑嘻嘻道:“为夫就是不见娘子的人,才北上寻你的,你说是不是,小燕子?”

    南宫燕哼了一声,却不应他。

    姜依萍妙目流转,娇声道:“多谢夫君关心了,前日妾身不告而别,真是对不住得很!夫君想要妾身如何补偿?”

    杨飞笑而不语,双目瞟到她裸在外面的玉腿,忽道:“你的腿伤好了么?”

    姜依萍不知为何,俏脸泛起一丝羞涩,轻垂螓首,低声道:“虽然不能下地走路,倒也可以动弹了!”忽又抬起头来,反问道:“你们是如何找到我的?”

    这个谎倒不好圆,杨飞急中生智道:“咱们北上寻你,沿路查访,夜不归宿,不巧遇到战事,一路逃亡,方到此地,谁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他说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看得南宫燕暗暗佩服。

    姜依萍奇道:“那为何你们会穿我军中士卒衣物?”

    杨飞道:“兵慌马乱的,为免秧及池鱼,我们只好乔穿打扮一下了,对了,你为何跟鞑靼兵在一起,还好象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一般?”

    姜依萍微微一笑,缓缓道:“因为我是鞑靼公主。”

    杨飞怔了一怔,松开她,笑道:“你别骗我跟小燕子。”要是这朝三幕四的荡妇是鞑靼公主,那他就是大明皇帝了。

    南宫燕一呶嘴,附和道:“我也不信。”

    姜依萍玉掌轻击,守在外面的两名女亲兵立时行入,见了榻上情形,稍现惊异之色,还是齐齐恭声道:“公主有何吩咐?”用的都是汉语,杨飞二人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姜依萍道:“传令下去,大军拔营起寨,北返而还。”

    “是,公主!”那两名亲兵应了一声,便即退下。

    杨飞惊愕得张大嘴,一副呆头鹅模样,半晌才支支吾吾道:“你真的是个公主?”在他想象中大凡公主都是金枝玉叶,自然高贵文静,守身如玉,哪似姜依萍这般随随便便同男人**,他还不知自己是她的第几任“奸”夫。

    姜依萍嗔道:“怎么?我不象吗?”

    “象,象!”杨飞回过神来,涎着脸笑道:“想不到我杨飞娶个公主做老婆,以后岂非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南宫燕一脸不肖道:“没出息!”

    姜依萍笑道:“这世上没出息的男人又不止他一个,小燕子你不是也找了他这个没出息的男人。”

    想及二女共事一夫,南宫燕到底脸嫩,玉颊飞霞,啐道:“萍姐姐,瞧你说的!”

    姜依萍嫣然一笑,忽又正色道:“我马上返回大营,你们跟我一起走吗?”

    南宫燕立时应道:“好啊,好啊,我也想瞧瞧萍姐姐家里是何光景?”她此刻哪还记得鞑靼人的凶残可怕?

    姜依萍妙目瞧同杨飞问道:“你呢?”

    杨飞身为一军统帅,若冒然跟敌人而去,传扬出去,那可是杀头大罪,以后别想在中原混了,他犹豫之下,不好作答。

    姜依萍见他神色古怪,便道:“你是不是不想同我回去?”

    杨飞连连摆手道:“当然不是,只是你是鞑靼公主,而我却是明朝将领,此事传扬出去,多有不便,何况我跟你名不正,言不顺的,跟你这么回去,那个,那个”

    姜依萍冷笑道:“这么说你不想跟我在一起了?”

    南宫燕想通其中关节,亦随和道:“萍姐姐,我们来找你的时候没有想到你是鞑靼公主,要是我们跟你回去,真的不大方便!”

    姜依萍叹了口气道:“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根本不是来找我的。”

    杨飞二人面面相觑,南宫燕急急道:“萍姐姐,我们不是”

    姜依萍打断她道:“你们居心叵测,混入我营中,到底意欲何为?是不是刺探军情?”

    二人来意被她一语道破,杨飞仍死不承认道:“小萍儿,哪有此事?我们真的是来找你的。”

    姜依萍冷冷道:“你是太原督运粮草的统帅,你当我不知道么?”

    杨飞见她连这也知道,当真无话可说,无计可施了,支吾以对道:“这个”

    这时一名亲兵匆匆行入,恭声道:“一切准备妥当,请公主示下!”

    姜依萍看了杨飞半晌,叹道:“含在我们夫妻一场的情份上,你们走吧,我不会为难你们的。”

    南宫燕道:“萍姐姐!”

    杨飞见她金口已开,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忙揖手道:“小萍儿,后会有期了!”右手一伸,拽着南宫燕逃离险地。

    帐外那些士卒显已得了号令,并不阻扰,让二人自行离去。

    姜依萍能将一群山贼统御得井井有条,更遑论这种正规军队,眨眼之间,大军起营,走得一干二净。

    杨飞目送敌军远去,暗叹好险,方才若姜依萍转过念头,南宫燕或可保命,自己这敌军统帅皆前任奸夫铁定人头落地,不过姜依萍此行应是偷袭粮草而来,虽曾大胜,却未得手,为何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了呢,还白白放过自己,真是奇也怪哉?

    南宫燕喃喃道:“萍姐姐是不想理我们了么?”不知为何,她与姜依萍极为投缘,思及以后不知可否再见,几欲落泪。

    杨飞叹道:“我们现在对阵沙场,她没有一刀宰了我们已是仁至义尽了,你还当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他本来想借鞑靼兵之手除去方中翔,这下看来如意算盘打不响了。

    南宫燕亦幽幽叹了口气,半晌方才问道:“杨飞,我们现在该去哪?”

    杨飞哈哈一笑道:“当然是回去找那姓方的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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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兰瞧着痛得醒过来的钟敏,笑吟吟道:“姓钟的,感觉如何?”

    钟敏只觉全身蚊叮蚁咬,又痛又痒,当真比死还要难受三分,想要咬舌自尽,却又无力,**声中含含糊糊道:“梅,梅姑娘,放,放过我吧”他一向高傲,何曾如此低声下气,似条狗般向人求饶。

    梅兰咯咯娇笑道:“想本姑娘放过你,倒也简单,只要你”梅兰言及此处,警念突生:“有人来!”,不假思索,弃下钟敏,避入暗处,摒住气息,静观其变。

    来者一身黑衣,年约三旬,杨飞若在此处,必认得此人是与钟敏合谋在河洛客栈夺剑不成的雷洪。

    雷洪并未骑马,而是仗着轻功提气飞掠,闻得此处有人**之声,便驻足停下,见了钟敏,略略瞧了一眼,此刻钟敏周身鲜血淋漓,面目全非,加之天色又暗,哪还认得。

    雷洪看了半晌,皱眉道:“你是何人?”

    钟敏本欲说话,一口气提不上来,又昏了过去。

    雷洪也非什么善男信女,不思救人,反嘿嘿笑道:“看你这副模样,也活不了多久,就让雷某一掌结果了你,免得你在这活受罪。”言罢,便欲一掌劈下。

    许是钟敏命不该绝,又醒了过来,气若游丝道:“雷,雷兄!”

    “你认得我?”雷洪一脸奇色,细细察看之下,动容道:“钟兄,怎么是你?”说着,抑住恶心之感,贴着钟敏滑腻腻的,蚁虫遍布的肌肤输过一股救命真气。

    钟敏满是死灰之色的双目立时多了一些生气,喘了口气道:“我败在明孤鸿之手,给一个臭婆娘害成这样,雷兄,你若救我,小弟感激不尽,以后定有重报!”这等低声下气实是他生平未见。

    远远梅兰见雷洪竟是钟敏朋友,心中暗恨自己为何不早一刀了结钟敏,这雷洪看来武功不弱,自己未必打得过他。

    雷洪嘿嘿笑道:“钟兄,咱们朋友一场,还谈什么谢不谢的!”语气一变,又道:“不过钟兄既然这么说,小弟就却之不恭了,只要钟兄愿授小弟玉石神功,一切都好商量!”他先前为了抢夺蝉翼剑,对钟敏低声下气,就没差磕头喊爹,钟敏方答应相助,还许下非常苛刻的条件,雷洪此刻口中说得好听,心里却恨不得一掌劈了钟敏,不过为了名震天下的玉石神功,还是暂时忍耐一下,待习得神功,再杀不迟。

    钟敏哪会不知他心思,见雷洪竟要自己传授玉石神功,心中暗骂,此刻为了保命,已无退路,还是先答允他,他转过此念,故作犹豫了一下,方应道:“本来师门严令,玉石神功不得外传,不过雷兄既对小弟有救命之恩,再造之德,小弟拼着师父责罚,亦会将神功倾囊相授!”他打定主意,先逃过此劫,至於以后到底传不传他,抑或在口诀中加了“佐料”那是另外回事了,而他的那个师父早在十年前便被他活活气死,难道还能从棺材中爬起来责罚他。

    二人各怀鬼胎,雷洪打着如意算盘,佯作和色道:“既然如此,小弟先帮钟兄治伤吧!”

    钟敏勉力揖手道:“多谢雷兄!”

    “那婆娘真够狠的!”雷洪细看钟敏伤势,其实钟敏除被被废去武功,全是皮肉伤,伤势并不算重,就是看起来极是吓人,雷洪取出两颗药丸喂他服下,又道:“小弟去取些水帮钟兄洗去这些蚁虫。”

    洗去身上污物,钟敏好了许多,雷洪问道:“钟兄,那婆娘到底是什么人?”

    “她刚才还在,不过现在大概已去远了!”钟敏悻悻道:“那婆娘自称梅兰,不知是真是假,看其武功路数,好象梅花山庄中人!”

    “又是梅花山庄!”雷洪想起败在梅云清手下之景,心中大恨,一掌劈去,一株胳臂粗细的大树应声而倒,他前晚在河洛客栈铩羽而归,实乃生平之恨。

    钟敏恨恨道:“等我养好伤,再见到那婆娘老子不将她卖入**千人骑,万人胯,老子不姓钟!”他不说自己已被明孤鸿废去武功,便是让雷洪有所忌惮。

    雷洪**笑道:“既是钟兄看得上眼,想必不是寻常货色,可否先拿来给兄弟享用享用?”

    钟敏笑道:“只要雷兄开口,便是小弟最心爱的女子亦会让给你,何况那等货色。”

    隐在暗处的梅兰闻得此言,早已气得七窍生烟,再也按捺不住,抽出飞云剑,一式“梅花吐蕊”疾攻而去。

    梅兰藏得甚密,加之在黑暗之中,雷洪武功虽较她高出不少,遂不及防之下,勉力挥掌相迎,立吃大亏,一声闷哼,右臂鲜血淋漓,软软垂下,一时无法抬起。

    梅兰不假思索,一声娇叱,招变“梅花三弄”,在数息之间连攻一十八剑,这些日子她闯荡江湖,武功大进,较之长安之时不可同日而语,否则哪是雷洪的对手。

    雷洪左臂关节发出一阵爆响,一道劲气透体而出,迎向梅兰飞云剑。

    既名“梅花三弄”,顾名思意,其间蕴含三种劲气,梅兰连攻一十八剑,亦即五十四道劲力袭来,雷洪单臂迎敌,此消彼涨之下,格到第一十五剑,再也低挡不住,身形向后退去。

    梅兰哪肯错此良机,再变“寒梅绽放”,此招只攻不守,雷洪再退三步,间中洒下一丝血雾。

    雷洪眼见败势已成,自己身受重伤,回天无力,哪敢再战,难道要此陪钟敏送死,思量之下狠狠道:“臭丫头,今日被你偷袭得手,来日再讨回公道。”言罢,便即提气掠走,他武功本较梅兰为高,此刻虽打不过她,逃走却是容易之极。

    “**贼,哪里逃!”梅兰追了里许,见追之不及,便即折返,找到藏在木丛之中,面若死灰的钟敏一字一句道:“你还想将本姑娘卖入**吗?”

    第二章大败而逃

    此时此刻,梅兰的如花娇靥在钟敏眼中宛若罗刹鬼婆,他心头皆是恐惧之意,嘴里想说几句求饶之言,咽在喉间,哪还发得出来,谁知这恶婆娘此次又拿什么阴毒手段来折磨自己。

    梅兰笑靥忽然一凝,沉声道:“你若肯教本姑娘你那玉石神功,本姑娘或可饶你一条狗命。”

    “玉石神功?”钟敏稍稍一愕,不假思索,连声应允道:“只要姑娘肯饶在下一命,在下什么都依你。”他此刻只求保命,哪管得了许多。

    “好!”梅兰皱眉道:“你张开口来!”

    钟敏奇道:“姑娘意欲何为?”他虽在发问,说完还是乖乖听话张大嘴巴,肉在砧板上,焉能不就范。

    梅兰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两颗绿色丹丸,在钟敏眼前晃了一晃,与他服下,浅笑道:“这两粒追魂断肠丹乃梅花山庄独门秘方,天下无人能解,平时于你行动无碍,若在半年之内不服解药,将肠穿肚烂,死得惨不忍睹。”

    那两粒药丸入口即化,钟敏满腹辛辣,闻得此言,待要吐出,已是不及,不禁苦笑道:“梅姑娘这是信不过在下了!”心想从未听闻梅花山庄擅毒,为何有如此厉害的毒药?这恶婆娘莫不是为了让自己乖乖听话而骗人的吧?

    梅兰冷哼道:“天下除了一人之外,只怕就属你最不可信。”

    “什么人?”钟敏此言脱口而出,不由大是后悔,见梅兰俏目怒瞪于己,心想别惹恼了这恶婆娘,自找苦吃,连忙换上笑脸,以作掩饰。

    梅兰缓缓道:“这半年内,你要传授本姑娘那玉石神功”

    钟敏不待她说完,便忙不迭道:“姑娘既然看得起在下的微薄功夫,在下自当尽心竭力,与姑娘共研此功!”这个马屁拍得不可谓不响。

    梅兰受用之极,颇为满意的点点头,道:“若半年后本姑娘还学不成那玉石神功,你就坐着等死吧!”

    钟敏差点想跳将起来,破口大骂,还好醒觉得快,语气转缓,和声细气道:“在下从师三年,玉石神功方有小成,姑娘想在半年之内习成,恐怕万万不能。”

    梅兰美目大寒道:“你是说我资质不如你了。”

    “不是,不是。”钟敏连连摆手道:“姑娘天质聪颖,较在下高出何止行倍,只是玉石神功乃道家正宗,由道入基,半年之内想有初成,时间实在不够。”

    梅兰见他不似说谎,也知这等高明内功亦非一日之功,沉吟半晌道:“你若真心实意授我玉石神功,半年之后,本姑娘自会酌情考虑,解去你身上之毒。”

    钟敏佯作大喜道:“多谢姑娘!”顿了一顿,反问道:“那这半年在下不是要姑娘在一起?”

    梅兰冷冷道:“怎么,不想和本姑娘在一起吗?”

    钟敏忙道:“当然不是,姑娘温柔美丽”他话未说完,梅兰玉手一扬,“啪”的掴了他一记耳光,他内力尽失,挨上梅兰这蕴含内力的一掌,真真是头晕眼花,皆又触动伤处,痛疼欲裂,待要发火,又知不妥,转过念头,却又生生忍住,低声道:“姑娘为何打我?”

    梅兰冷哼一声,却不答他,自己方才所为哪称得上温柔,简直就是泼辣,钟敏这么说,不是摆明嘲讽自己,下意识间便打了他一巴掌,不过她并非蛮横无礼之辈,迁怒于人,到底有些歉意,却又拉不下面子赔礼道歉,一时怔立当场。

    梅兰不出声,钟敏亦不敢再言,免得说多错多,再挨两巴掌,他生平最喜沾花惹草,想不到竟落到这么一个刁钻狠毒的恶婆娘手中,真是报应。

    过了半晌,忽闻梅兰道:“咱们走吧!”

    前途茫茫,钟敏想起要跟着这恶婆娘半年光景,不由大是头痛,佯作环目四顾,反问道:“咱们去哪?”

    “走到哪算哪!”梅兰顿了一顿,又冷笑道:“你别指望那姓雷的来救你,那家伙也没安好心,等你教会他玉石神功,多半会杀你灭口!”

    钟敏唯唯应诺道:“是,是,梅姑娘所言极是,在下铭记在心,以后唯姑娘马首是瞻,姑娘去哪,在下便随姑娘去哪!”

    梅兰心中忽泛起一个念头,望着钟敏换上笑脸道:“或许本姑娘还要借用你一项本事!”

    钟敏瞧着她的笑脸,不觉头皮发麻,这恶婆娘又在打什么歪主意?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落地的凤凰不如鸡,老子今年流年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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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掉头并马缓行,南宫燕对杨飞道:“我们这么回去,那姓方的刚刚吃了败仗,会不会一时恼了,将事情都说出来?”

    杨飞道:“当然不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傻瓜都不会干。”言及此处,嘿嘿一笑,向她反问道:“小燕子,你会干么?”

    南宫燕不觉道:“当然不会!”忽然思起杨飞语中损她是个傻瓜,不由嗔道:“死杨飞,臭杨飞,找死了!”

    杨飞哈哈一笑,马鞭一扬,驭马狂驰,以他**黄膘马之神俊,南宫燕哪追得上他。

    方中翔诸人拖粮带车,辎重甚多,皆又新败,士气低落,行得极缓,二人回马奔出五十余里方才碰上,杨飞见方中翔一副垂头丧气的惭愧相,心中暗暗好笑,面上却佯作惊慌道:“方大人,为何如此惨状。”

    齐千户和刘千户皆在,方中翔不敢造次,连忙下马施礼,恭声道:“启禀梅大人,大人命下官领军北行,路上遇到数千伏兵,下官拼死相抵,方不至全军覆没。”这等欺上不瞒下的功夫是官场故伎,刘千户和齐千户对望一眼,不约而同点了点头,而方中翔语中暗示杨飞临别之令莫要道破。

    杨飞心中冷笑道:“你道老子不知道你中了敌人的计,以多不敌少。”他也不道破,一脸惭愧道:“本官刚刚探得敌情,知道前面埋有伏兵,正想回来通知你们,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

    方中翔顺着他口气道:“梅大人不必自责,还好粮草尚且无恙,只要保得粮草周全,便无罪责,眼下如何行事,还请梅大人示下。”

    “眼下士气低落,人心浮动!”杨飞见余人都望着自己,大声道:“传令下去,大家不必连夜行军,就地扎营,休息一晚,等明日再起程。”他这手摆明不给方中翔面子,大军离代县不过数十里,不须一个时辰便至。

    “可是前面就是”方中翔欲言又止,见齐千户和齐千户皆已传令下去,狠狠瞪了杨飞一眼,方才离去。

    不远有处背阳面水,易守难攻的小谷,大军依着地势驻扎下来,不用半盏茶功夫,帅帐便已扎好,杨飞卧在榻上,欲睡不能,只能仰首望着帐幕,大动歪脑筋。

    南宫燕全无困意,陪在他身边,右手撑着玉颊,咯咯笑道:“刚才那姓方的气成那个样子,真是解恨!”

    杨飞叹道:“没见识就是没见识,这么一点小小伎俩就让你开心成这个样子。”嘻嘻一笑,压低声音道:“看我略施小计,让那姓方的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吹牛!”南宫燕一脸不屑道:“那你刚才还吓得连大营都不敢回。”

    杨飞道:“若非这招金蝉脱壳,我们现在哪能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说不定都中了你萍姐姐的奸计,见阎王去了,这叫什么翁失马,焉知非福。”

    南宫燕纠正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连句成语都不记得,亏你还好意思大言不惭。”

    这时帐外传来方中翔的声音道:“梅大人,下官求见。”

    南宫燕小声道:“他来干什么?”

    “我怎么知道?”杨飞白了她一眼,正襟坐好,示意南宫燕侍立一旁,方才高声道:“方大人,请进!”

    方中翔掀帘而入,杨飞不待他说话,便笑道:“方兄,小弟正准备找你呢?”

    方中翔怔了一怔,问道:“梅大人找下官有何要事?”

    杨飞道:“方才我听方兄之言,说有鞑靼兵潜入国境,我为探查敌情,急切之下,不告而去,方兄不会怪我吧?”

    方中翔道:“当然不会,梅大人此举必有深意,下官不敢妄自揣测。”

    杨飞道:“方大人所言不虚,果有鞑靼兵潜入国境,图谋不诡!”指了指南宫燕又道:“我在燕飞协助下,追摄敌踪,潜入敌营,多方打探,好家伙,此次鞑靼兵潜入中土为数不少,不下万余,想必是为了抢劫粮草而来,咱们先前所遇不过先锋而已。”

    方中翔大惊道:“怎么会有如此之多?”虽然鞑靼小王子近年屡犯边关,为朝廷大患,但其所领之部并不算多,不过数万,只是蒙古骑兵骁勇善战,天下无双,边关将士不敢暂摄其锋,一向固守,方至此局,他若分出一万潜入中土,只为劫粮而来,实在不大可能。

    杨飞脸色一沉道:“方大人是不相信本官了。”他话中将方中翔扣得死死的,是以语气之中也不大客气起来。

    方中翔揖手道:“当然不是,不过敌人这么多人只劫粮草,是不是有点杀鸡焉用牛刀了?”

    “当然不是。”杨飞点头道:“我想那些鞑靼也不会如此小题大作。”打开行军图,指着太原道:“所以太原才是他们图谋所在。”

    方中翔道:“他们孤军深入,兵败在所难免,否则也不须偷偷摸摸的。”

    杨飞笑道:“方兄所言也有些道理,不过这次敌方统帅也非泛泛之辈,都是老相识了,你我都认识!”

    方中翔讶然道:“你我都认识,是谁?”他与杨飞没什么交情,都认识的敌人实在找不出来?

    “毒娘子姜依萍!”杨飞叹道:“我还发现一个天大的秘密,那婆娘竟是鞑靼公主?”

    方中翔呆了一呆,更奇道:“姜依萍身为鞑靼公主,怎会甘心从身于朱阳?”

    “谁知道?”杨飞道:“或许是她”正想将姜依萍贬成千人骑,万人胯的**妇,却见南宫燕狠狠瞪了自己一眼,哪敢再说,掉转话题道:“那毒婆娘行军打仗的手段咱们也不是没领教过,连姚大人也差点栽在她手中,所以咱们还是派人回太原向杨大人和姚大人禀告军情为好,免得那毒婆娘再来个什么什么计,让咱们吃不了兜着走。”他一口一个咱们,方中翔哪好不同意他的话。

    方中翔双目紧盯着他道:“不知梅大人欲派何人回去?”

    杨飞被他瞧得心中发虚,却不得不硬着头皮道:“若是随便派名亲兵回去,二位大人必不会看重此事,得遣个说得上话,有些分量的,依小弟之见,还是方兄回去一趟的好。”

    方中翔斩金截铁道:“不行!”他心想你说来说去,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便是想将我撵走,不知道打的什么鬼主意,说不得我前脚刚走,你后脚遣了密使与姚昭武,先行告状,将此次兵败之罪都推到我头上,到时我抬出丁文松来也是死路一条。

    杨飞故作为难道:“方兄不想回去,那只好请方兄代小弟督军,小弟亲自回去一趟了。”

    方中翔脸色一沉道:“梅大人不是跟下官开玩笑吧?”须知明律领军者不接调令擅回者可是死路一条,杨飞怎会没事回去送死。

    杨飞道:“齐大人和刘大人本属大同,为护送粮草而来,若差他们回去亦不妥当,不若方兄教教小弟该当如何?”

    方中翔道:“这个,下官”

    杨飞叹道:“看来你也拿不出什么好主意,不如这样吧,燕飞!”

    南宫燕见他叫到自己,慌手慌脚的站了起来,恭声道:“大人有何吩咐?”

    杨飞大有深意的瞧了她一眼道:“你代本官跑这么一趟!”

    南宫燕不知杨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应道:“卑职领命!”

    方中翔早看穿南宫燕本是女子之身,虽知南宫燕与杨飞关系非同寻常,仍觉错愕道:“这样也不大妥当吧?”

    杨飞笑道:“燕飞与本官是拜把兄弟,姚大人亦见过他,由他回去再好不过,难道方大人还有更好的人选吗?”顿了一顿,又道:“此事就这么定了,方大人,你若无事,便退下吧!”

    方中翔哼了一声,愤然离去。

    南宫燕见其去远,这才问道:“你干嘛要把我弄回去?”

    杨飞道:“我写封密函,你拿去交给青青,此事是否该通知她父亲,让她拿主意,这信机密之极,除了你,我能相信别人吗?”

    南宫燕恍然大悟道:“原来你说什么一万鞑靼大军都是唬那姓方的,是为了让人家回去报讯,早说就行了,人家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干嘛绕这么老大一个圈子。”

    杨飞道:“鞑靼兵有多少,你又不是没见过?那姓方的见我身边平白少了你,心中起疑,说不定找人在途中将你害了,这次名正言顺的遣你回去,他胆子再大,也不敢造次。”

    南宫燕见他关心自己,颇为感动,娇声道:“你想得真周到,密函呢,快写,我好快去快回!”说着还急急铺好纸笔,只等杨飞动手。

    杨飞提笔写了数字,忽觉不妥,便道:“此事你带个口信给青青便成了,不必什么密函,对了,你骑我那头黄膘马回去,脚程更快些。”

    南宫燕点了点头,望了他半晌,方道:“那我回太原去了!”

    二人行至帐外,杨飞伴她上了马,忽觉不舍,柔声道:“一路珍重,切莫误了军情!”

    南宫燕当然知道他语中之意,见周围有不少士卒眺望,便揖手道:“卑职知道了!”言罢,一扬马鞭,往南飞驰。

    杨飞望着夜幕中那面高高飘扬帅旗上那个斗大的“梅”字,想起前途渺茫,不觉叹了口气,负手向后缓缓行去。

    直至此时,他心中总有老大一个疑问:为何姜依萍明明知道自己是敌军统帅,还如此轻而易举的放过自己,姜依萍那毒婆娘该不会是因为自己跟她有了露水姻缘放过自己吧?转念又想那毒婆娘心狠手辣,哪会念什么旧情?

    杨飞心念急转,总觉其中有些不对,不过自己亲眼看见姜依萍北返,不会有假,再说只须明日再赶一天路便可到大同,那时自己便逃之夭夭,不做这什么百户,千户长,也不管什么丁文松,姚柳青,姚昭武,反正自己也不是什么做官的料,不做官去干什么,去找白向天,若再说夺蝉翼剑实在太对不住他了。

    杨飞伏在帐中,辗转难眠,及得三更时分,忽闻帐外隐隐传来喊杀之声,他本和衣而睡,急切之下一跃而起,夺门而出,高声道:“怎么回事?”

    只见四周火光冲天,一名百户狼狈不堪匆匆奔来,高声道:“启禀大人,敌人袭营,粮车着火,三位千户大人正在拼力御敌,卑职等在救火。”

    丢失粮草,罪名不小,杨飞这一惊非同小可,急道:“情势如何?”还好他有先见之明,将营寨扎在群山环绕的一小湖畔,可就地取水灭火。

    那百户道:“托天之幸,粮草无恙,只是敌势甚猛,北面敌势甚猛,方大人恐怕守不住了。”

    杨飞道:“你先去御敌,我换过盔甲便去助他。”暗道那毒婆娘果然不好相与,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趁他不备,暗自偷袭。

    那百户应了一声,便即退去。

    杨飞一边大骂姜依萍那毒婆娘,匆匆换上盔甲,觅了一头战马,急急奔去。

    大军处在一个长长的山谷之中,尾首皆有出口,一队敌军不知何时绕道背后偷袭,前后夹攻,幸好扎营之时曾虑此点,谷口甚窄,正面交锋也不过百余人,一时倒也不虞有失。

    山谷南口由刘齐二位千户把守,而方中翔独守北面关口,杨飞唯恐有失,虽不愿去帮方中翔,还是赶往此处。

    谷口早已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可见战事惨烈之极,蒙古骑兵虽然强悍,举世无双,可除了初时趁其不备杀入一小队人马放了把火外,再也冲不进来。

    方中翔虽有千般不是,在战场之上仍是一名勇将,守在谷口,大有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方中翔见了杨飞,微微一笑,道:“下官幸不辱命,得保隘口不失!”

    杨飞高声道:“方大人辛苦了,就让本官替你一程吧!”瞧着周身浴血的方中翔,心中暗叹:为何看起来如此正义凛然之人背地里竟然尽做些卑鄙龌龊之事,难道美色和权势真有如此大的魅力吗?

    方中翔应道:“多谢梅大人,下官去南面瞧瞧,此处就有劳大人了。”当下便退了下去。

    敌军攻势如潮,双方互有进退,但要攻进谷来,却是万万不能,杨飞掠至阵前,瞧得这千军万马之势,只觉心血沸腾,战场之上不便使剑,便取了根长矛,摒下胆怯之心,大喝一声“杀啊!”向前杀去,在战场之中冲杀不比江湖较量,毫无花哨,往往一招便见生死,杨飞武功不高,内功却深厚之极,蕴满内力的长矛刺去,敌阵之中难有一合之敌,眨眼间已杀了三人。

    那些士卒见主帅如此神勇,士气大振,随他冲杀起来。

    天色渐已拂晓,隐隐可见天边的启明星,杨飞直杀出谷外,回首一望,那些鞑靼兵已死伤大半,如潮水般退去。

    瞧着麾下士卒敬若天神的目光,杨飞不由哈哈大笑,一声长啸,当真说不出的痛快,上次在祈州他可没这般风光。

    “梅大人!”一名亲兵近身疾呼,杨飞方始醒觉,稍抑得色,问道:“南面战势如何?”

    那亲兵一脸悲色道:“齐千户战死,刘千户身受重伤,方千户也不行了,南面快守,守不住了。”

    “什么?”杨飞蓦地想起,此战与祈州之战如此相似,姜依萍亦是佯攻北面,强攻南门,以致城破。

    可此时不是怨天忧人之时,杨飞收起悲愤之心,厉喝道:“将士们,杀啊!”

    回马杀到之时,南面谷口已然被破,鞑靼兵狂涌而入,加之北边敌人亦反攻而至,一时之间,大军身陷敌围,杨飞杀得半晌,只觉到处皆是敌人,身边士卒渐少,及得后来,竟只余他孤身一人。

    他周身是伤,若非全凭一股意念支持,早已倒地,天色渐明,迷迷糊糊只闻有人用汉语道:“擒下他,他是公主欲拿之人!”两根绳索套来,杨飞不及闪避,立时被套了个结实,不由跌下马来,昏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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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振威镖局一行轻骑快马,刚刚离开小镇不久,只见后面尘土大作,白向天皱眉道:“立生,你去瞧瞧是些什么人?”

    殷立生领命而去,不及片刻,便匆匆来报:“总镖头,南宫世家少主南宫博求见!”

    白向天虽知南宫博是为蝉翼剑而来,仍不好推而不见,便停下马,高声道:“有请!”

    南宫博驰马匆匆行近,见得白向天,远远揖手道:“白总镖头,冒昧打扰,实在对不住了!”

    白向天满脸堆笑道:“不知南宫公子有何要事要老朽效劳?”

    “不敢当!”南宫博挥手示意白向天前行,二人并马而驰,行出里许,南宫博沉声道:“前途险阻重重,白总镖头还是不要押这趟镖的好!”

    白向天哈哈笑道:“咱们开镖局的过的便是刀口舔血的日子,若是无惊无险的,镖主怎会花重金托咱们押镖!”

    南宫博道:“眼下江湖中人哪个不盯着此镖,白总镖头若与天下人为敌,实为不智,不若就此收手吧!”

    白向天道:“人无信而不立,老朽既已答允镖主押送此镖,即便拼了老朽这条老命也要送到。”

    白向天为人处事一向忍字为先,何时变得如此豪气万丈,南宫博颇感惊异,沉吟半晌,叹了口气道:“白总镖头若信得过在下,在下愿护送贵镖局一程!不知白总镖头可否应允?”

    白向天眼中稍现异色,许久方道:“多谢南宫公子美意,实在不敢有劳大驾?”

    南宫博笑道:“白总镖头是怕在下途中图谋不轨么?”

    白向天虽有此意,却如何说得出口,支吾道:“南宫公子多心了!”打了个哈哈,又道:“开镖局的还要人护送的话,干脆关门算了!”

    南宫博微感不悦,神色凝重道:“此物本是我家中失物,在下当然有夺宝之心,大凡宝物,唯有德者据之,此物既已失去,便非我家之物,此物一日是振威镖局受托之镖,南宫世家便一日不会夺之,白总镖头且请宽心。”顿了一顿,又道:“贵局此行途经太行山,险阻重重,以贵局之力,实是无力护送,在下不愿看到此物落入他手,更不愿见贵镖局血染太行,白总镖头可体谅在下苦心吗?”

    白向天仰首哈哈大笑道:“南宫公子既然把话说得这般明白,老朽也不再兜圈子了,眼下强敌当前,不知南宫公子可能应付?”

    “是吗?”南宫博剑眉一拧,略一挥手,一名南宫世家弟子匆匆行来,稍稍施礼,恭声道:“启禀公子,人手都布好了。”

    “很好!”南宫博道:“退下吧!”待那人退下,这才底气十足,提气高声道:“何方神圣,还请现身一见!”

    他此言提气而发,声传数里,最后那个“见”字在群山间不但回荡,连绵不绝。

    过了许久,仍未见异动,南宫博正欲再喝,蓦地众人耳中响起一阵“嗡”声,那声音非常奇特,好似古筝蒙在被中弹奏一般。

    付无忌神色大变,高声道:“大家塞住双耳,以防有变!”振威镖局众人虽觉“嗡”声并无伤己之处,仍各人手忙脚乱撕下布条塞住双耳。

    “嗡”声嘎然而止,只见前方十丈虚空之处缓缓泛起一阵波纹,那种感觉非常奇怪,就好象前面有一道水幕,有人藏在里面一般。

    南宫博一声朗喝,右手一托,手中多出一支玉箫,正是那支天下闻名的天魔箫,箫声忽起,有若实质的撞在那道气幕之上,竟然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南宫博如遭重击,**坐骑一声悲嘶,向后连退数丈,终究支撑不住,四肢跪倒在地,若非此马极为神骏,加之南宫博御去大半劲力,只怕会当场毙命。

    振威镖局中人见得此势,纷纷退却,只余付无忌和白向天在前。

    前面气幕中人一招便击败赫赫有名的南宫世家少主南宫博,武功之高,只怕江湖上曲指可数。

    南宫博强行压下心口翻涌气血,极快的服下一颗雪乌丸,这才高声道:“布阵!”

    只见四面掠来十七道人影,布成一个奇怪的阵势,将那道奇怪的气幕团团围住。

    白向天呵呵笑道:“原来南宫公子连天绝大阵都带来了,倒是老朽多虑了。”言罢,便与付无忌退了下去。

    南宫世家的天绝大阵天下闻名,据闻当年剑神赵独行千招之外方才击破此阵,诩之为天下第一阵,虽然不知较之少林的罗汉阵抑或是武当的七星剑阵孰优孰劣,但盛名之下,当非易与。

    那气幕缓缓淡去,现出一人,白向天远远见得此人,神色稍变道:“厉方邪!”此人昨晚夺剑不成,竟不死心,今日再来。

    南宫博虽未见过此人,却听过他的大名,邪道第一高手果非易与,武功较自己高出老大一截,心中暗叹自己原来真是井底之蛙,武功差劲,还以为天下无敌。

    厉方邪双目神光环视,竟无人敢与其相对,过得半晌,他忽然仰天哈哈大笑道:“今日厉某便领教领教闻名天下的天绝大阵。”言罢,右手一挥,其独门兵刃九旋斩夺鞘而出,在虚空中划过一道银光,直袭距他最近天绝大阵那人。

    天绝大阵一十七人有的使剑,有的使刀,有的使枪,还有的徒手,而厉方邪所攻之人使剑,所使武功正是南宫世家绝学秋水剑法。

    “铛”九旋斩与那人长剑相交,使剑那人受了厉方邪全力一击,竟然未退,身形一晃,厉方邪目中掠过一丝异色,堪堪接过飞回九旋斩,天绝大阵已运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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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飞醒来之时,忽觉自己好似处在一个花丛之中,那香味好生熟悉,蓦地想起,抬首望去,瞧得苏无语的绝世玉容,松了口气,轻声道:“好师父,我怎么会在这里?”

    苏花语幽幽道:“傻瓜,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死了?”

    杨飞脑袋靠在她胸口,只觉一只柔软的小手抚在自己膻中穴上缓缓输入一股真气,走遍他奇经八脉,他舒服得宛若**道:“有师父在,徒儿知道自己的小命一定保得住的。”

    苏花语忽然“扑嗤”笑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语气很象是吃软饭的?”

    饶是杨飞脸皮再厚,也有些不好意思,反手握住苏花语抚在自己胸口那支玉手,问道:“我们这是在哪?”

    苏花语道:“一辆马车之中!”

    “马车?”杨飞一脸狐疑的四下望了望,此处空间颇小,说在马车之中倒还说得过去,不过为何感觉不到一丝一毫颠跛之感。

    苏花语叹道:“你受伤不轻,又在昏迷之中,不便骑马,我只好弄了辆马车赶路!”

    杨飞道:“咱们这是去哪?”

    “太行山啊!”苏无语道:“你不是说要帮我去弄蝉翼剑的吗?”她此刻语气缓和许多,浑不似初见杨飞时凶神恶煞。

    杨飞“哦”了一声,又问道:“你是怎么救我出来的?”

    苏花语淡淡道:“从鞑靼大军中救出来的!”

    杨飞见她说得若无其事,但想及她孤身深入敌阵,自千军万马中拖着自己这个半死不活的男子脱身,其中惊险可想而知,他心中感动,不觉将手握得更紧,柔声道:“谢谢你!”

    他用的力气大了些,苏花语秀眉微蹙,轻哼道:“你若死了,我找谁去弄蝉翼剑!”

    杨飞心中一凉,欲待勉力站起,却觉周身痛疼欲裂,“哎哟”惨叫一声。

    这时车窗忽被掀起一角,夕阳映着南宫燕那张颇为兴奋的俏脸道:“杨飞,你终于醒过来了!你还好吧?”

    杨飞呆了一呆,奇道:“你们怎么凑到一起的?”

    苏花语皱眉道:“什么叫凑到一起?是她找我帮忙救你出来的。”顿了一顿,向南宫燕问道:“小燕子,现在到哪了?”

    南宫燕四下瞧了瞧,这才道:“好象快到太原了!”

    “太原!”杨飞大惊失色,气血一冲,又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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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兰瞧着自己现在模样,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这样子大概没人认出我来吧?”她问的自然是旁边一身樵夫打扮的钟敏。

    钟敏奇道:“姑娘干嘛要装成这副模样?”梅兰眼下打扮却是一个六旬妇人,连手上肌肤也被钟敏用一种药物弄得又老又皱,决计无人认得出她。

    “多做事,少说话!”梅兰憋起声音,拍拍钟敏的肩头老声老气道:“乖儿子,现在咱们是母子俩,正在赶路,别露馅了!”她一个二十不到的少女,唤已年近四旬的钟敏“乖儿子”,当真好笑之极,言罢,连她自己也忍不住格格娇笑起来,还好四下无人,否则还不被人当作一个老怪物。

    钟敏心中大怒,但命悬人手,又不能发火,只好哭笑不得道:“姑娘到底想干什么?”他暗道总有一日老子把你这臭丫头碎尸万段,以报今日之耻。

    梅兰止住笑意,横了他一眼,哼道:“都让你多做事,少问话,快叫娘!”右手一扬,飞云剑已然出鞘。

    钟敏无奈,轻轻唤了声“娘!”,当真是声如蚊呐,耳力差点听都听不到,还好梅兰也不是存心占他便宜,也未在意,又道:“快走吧,振威镖局一行大概已去远了!”

    “振威镖局?”钟敏讶然道:“姑娘也是要夺那蝉翼剑吗?”

    “蝉翼剑?”梅兰奇道:“那是什么东西?”原来梅云清并未告诉她实情,她以前也从未听过。

    钟敏心中不禁大悔,自己多什么嘴,这不是自找麻烦吗?但梅兰既已问出,只能老老实实答道:“据说那是天下第一奇剑,薄如蝉翼,削铁如泥,其中更蕴藏着一个极大的秘密,故老相传,里面有无数的宝藏和绝世神功!振威镖局此次所押之镖便是这蝉翼剑!”他心想自己反正抢不成那蝉翼剑了,索性据实以告。

    “原来如此!”梅兰想起先前梅云清小题大作,到长安查访,原来便是因为这蝉翼剑的缘故。

    钟敏又问了一遍道:“姑娘也想夺那蝉翼剑吗?”

    梅兰点头道:“当然,这么好的东西谁不想要!”

    钟敏苦笑道:“可是凭眼下咱们的实力只怕连瞧都瞧不到,若在下武功未失的话”

    梅兰有些不耐烦道:“不要说这些如果可是的话,如果你武功未失,你还会乖乖听本姑娘的话吗?”

    钟敏哑然无语,暗道要是老子武功未失,你这恶婆娘早被老子先爽再卖,此刻只怕在**被千人骑,万人胯了。

    梅兰哪知他心中所思,娇哼一声道:“快走,再磨磨蹭蹭的话就真的赶不上了!”言罢,不由分说,提起钟敏衣襟,展开轻功向前掠去。

    第三章天绝大阵

    天绝大阵一十七人看似要乱无章的围着厉方邪飞掠,愈来愈快,及得后来,竟然只看得到一十七条淡淡的身影,偏偏正中的厉方邪斜持九旋斩巍然不动,而那些人驰得虽快,却未攻出一招一势,远远望去,便若一群人在杂耍,连付无忌都看得皱起眉头,难道就这么绕着跑能将敌人跑死吗?

    阵势忽的一缓,厉方邪只觉一股无可名状的大力由四面八方袭体而至,其力之大,竟较自己内力高上不止一筹,连呼吸亦极是困难,若是别人,必暂且避开,以破此招,可厉方邪性情高傲,自负,不假思索,九旋斩一挥,面前空气一滞,仿若被砍开一个巨大的缺口,一肌强大的吸力传出,不断将敌人攻势尽皆化去,连天绝大阵中人的身形亦扯得停滞下来。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厉方邪一声狂吼,身形一晃,左手曲指成爪,抓向左侧一使刀之人,几乎在同一瞬间,又幻出一道身影,右手九旋斩向右侧一使矛之人斩去。

    场中传来连绵不绝的气劲相击和兵刃相交之声,在这数息之间,厉方邪已与众人交手不下三十余招,竟然占不到丝毫便宜,这才放下轻侮之心,小心应付起来。

    场外气劲四溢,余人避得更远,却听白向天向南宫博赞道:“贵门这天绝大阵果然名不虚传,竟能联合一十七人之力化身一人而不显迟滞,较之少林罗汉阵更胜一筹,想来合练时间已是不短了吧?”

    南宫博心中一凛,白向天武功不高,眼力竟然如此高明,在这片刻之间已看出天绝大阵其中玄妙,还娓娓道出,岂非提醒厉方邪应对之法,他打了个哈哈,不置可否,微笑道:“这天绝大阵在本门前辈高人所创,在下对其中玄妙也不大明了,此次还是第一次带他们出来。”

    厉方邪初始见这一十七人每出一招,功力皆在己之上,心中大惑不解,此等功力,该是江湖之上极为有名之人,为何自己一个不识,闻得白向天之言,这才恍然大悟,不过这天绝大阵每人武功尽皆不同,行动如电,如何能相互传功,还无分彼此,形同个个都是高手,想来这才是天绝大阵高明所在。

    破阵之法说来简单之极,只要伤极其中一人,其中真气运转有了缺失,另外一十六人便无法结阵,这道理厉方邪转念便已想出,可是想归想,做到却是极难,若他趁阵势还未运转之时攻其不备尚有可为,此刻他便似同跟他武功相仿的一十七名高手交手,自保尚且不足,哪还有余力伤人,如此下去,时间一长,自己恐怕只有败阵而逃,更虞论破阵,想想当年赵独行千招之后方才破阵,赵独行之能自己自愧不如,这天绝大阵果非易与。

    眨眼间厉方邪已与众人交手百招,他心念急转,已然有了定数,蓦地一声大喝,周遭十丈空间中出现一种奇特的扭曲,他的身形在这一瞬间消逝不见,天绝大阵一十七人亦失去他们的对手,阵势立时缓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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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飞睁开双眼,却见苏花语伏在一旁假寐,自己仍在这辆马车之中,车顶四角各镶着一颗鸽蛋大小的珠子,发出淡淡的莹光,杨飞以前虽未见过夜明珠,倒也知道这些都是价值连城之物,没想到却镶在这当腊烛用,真是暴轸天物,他呆呆看了半晌,叹了口气,掀开车帘,外面已是漆黑一片,两边黑乎乎的想必是树木之类,只闻得马碲敲在石道上的脆响声,他心中暗道好险好险,还好不在太原城中,否则被人逮住必定一个死罪,再说他也无颜去见姚昭武。

    “南宫燕呢?难道还在外面?”杨飞刚刚转过这个念头,苏花语已然醒转,见他瞪着一双贼眼看着自己,想起他先前吓昏过去的情形,不禁又好气又好笑道:“胆小鬼,竟然吓昏了!”

    杨飞老脸一红,顾左右而言他道:“这地方太小了,你觉不觉得气闷?”

    苏花语嫣然笑道:“这马车乃名匠打造,通气极畅,怎会气闷?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没什么?”杨飞道:“咱们现在在哪?”

    苏花语看出他的心思,笑道:“你放心好了,咱们现在离太原城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里,正往太行山赶呢。”

    杨飞想起蝉翼剑就觉头痛,支吾道:“咱们这么坐着马车亲亲我我不是挺美的吗?干嘛要去干那个什么什么?”

    苏花语俏脸一红,啐道:“谁跟你亲亲我我,想得美!你说那个去干那个什么什么到底是什么意思?”

    杨飞听她绕舌,心思活络起来,笑道:“就是那个什么什么?”

    “什么什么什么?”苏花语不由娇靥满是笑意,忽然想起杨飞语中所指之意,脸色陡的一沉,冷冷道:“你是不愿帮我了?”

    杨飞连连摆手道:“当然不是,只是抢那东西的人太多,我武功低微,只怕也帮不上什么忙!”

    苏花语道:“只要你尽心竭力办事,别整天敷衍我便成了!”幽幽叹了口气,又柔声道:“我只是想从那蝉翼剑知道自己的身世而已!”

    杨飞半信半疑道:“你真的不是为了学那蝉翼剑的绝世武功,而只是为了弄清自己的身世?”

    苏花语嗔怒道:“以我的武功,难道还要去学蝉翼剑中的武学吗?”

    “说得也是!”杨飞虽出此言,心中却不以为然,暗道那厉方邪武功厉害如斯,还不是对蝉翼剑垂涎三尺。

    苏花语又道:“我娘无意间道出当年此剑乃我爹所有,如果我能弄清其中秘密,自然能知道自己的身世!”

    杨飞奇道:“你娘为何不告诉你你的父亲乃是何人?”

    苏花语道:“这是我娘当年的一段伤心往事,她不愿提起,我这做女儿的也不好想强问!”言及此处,不觉又叹了口气。

    杨飞见她伤感之色,顿时心生怜意,握住她玉手脱口而出道:“我一定会帮你的!”

    苏花语美目掠过一丝异彩,轻声道:“真的么?”

    杨飞此言方出,便觉后悔,他已应允过梅云清,这回又答应苏花语,好似蝉翼剑唾手可得一般,即使蝉翼剑那么好抢,也对不住白向天啊,不过话已出口,又怎好在美人面前信口雌黄,拍胸保证道:“当然是真的!”

    苏花语浅笑道:“你的内伤已好了七八成,再休息半日,便可行动无碍了!”

    杨飞这才察觉自己周身伤痛大减,想起自己伤得如此之重,不到一日光景,便好了大半,心中极是感激,便轻轻抱住她笑道:“是你帮我治的伤吗?真是谢谢你了!”

    苏花语道:“你只须同我练一遍这天香密诀,你的伤便可不药而愈了!”

    “天香密诀这么厉害!”杨飞笑道:“好师父,咱们现在就练吧!”

    苏花语俏脸抹起一丝红晕,轻垂螓首,含笑不语。

    杨飞瞧得心中一荡,大着胆子,伸手将她轻搂入怀,苏花语也不推拒,静静靠在他怀中,不过杨飞脸皮再厚,也不会在这里练什么天香密诀,二人静静相拥,一时之间,车厢内满是柔情蜜意。

    过得半晌,杨飞忽道:“你以后别再蒙面了,你这个样子不是挺好看的吗?”

    苏花语点了点头,忽然又摇了摇头,杨飞大惑不解,搔头道:“这又是何意?”

    苏花语轻声道:“若是只有你我二人,我便不再面蒙白纱,若有第三人在的话,我还是蒙面吧,我们回人规矩如此,你莫要为难我。”言罢,一对水汪汪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等着他的应允。

    苏花语如此温言软语,杨飞早色与魂受,什么都答应了,他故作可惜为难之色良久,方才叹道:“真正可惜了!不过可惜了天下男子!”嘿嘿一笑,又贼兮兮道:“其实想起天下只有我能瞧见你沉鱼落雁的绝世容颜,我高兴还来不及,哪会为难你!”

    苏花语反手搂紧杨飞,忽然嫣然一笑,当真是千娇百媚,倾国倾城,杨飞看得三魂掉了七魄,梅云清决计不肯如此待他,此刻怀中拥着一个容貌与她各擅胜场的苏花语,也不知是福是祸。

    这时忽闻南宫燕唤道:“苏姐姐,苏姐姐!”

    苏花语回过神来,红脸急急推开杨飞,蒙上白纱,探首窗外道:“小燕子,发生何事?”

    南宫燕仍是一身男子装扮,她不眠不休,骑了一日一夜马,早已疲态尽露,回马过来,见杨飞也瞧自己,打起精神朝他扮了个鬼脸,道:“前面好象有人受了伤,躺在大路中间,马车驶不过去。”

    苏花语道:“什么人?受了什么伤?重不重?”

    南宫燕摇头道:“不知道,天色太黑,我也没看清楚,好象是个老婆婆,旁边是她儿子!”

    杨飞呆在车中,早觉气闷,自告奋勇道:“我去瞧瞧!”

    苏花语白了他一眼道:“你现在这副模样,自己都要人救,还去救别人。”

    杨飞正欲推开车门,闻言大受打击,悻悻然缩回身子,苦起老脸,生似受了天大的委屈,看得二女窃笑不已。

    苏花语对南宫燕道:“小燕子,我陪你下去瞧瞧吧。”忽又提高声音道:“老李,停一下车!”

    老李正是那赶车的车夫,闻言“呶”了一声,停下马车,也未见苏花语有何动作,杨飞眼前一花,她的身形自眼前消失不见,探首望去,人已至车外,杨飞不由暗叹为何自己认识的女子个个武功都较自己为高,要是打起架来,只怕嘿嘿,怎么想到那去了。

    二女打着风灯向前行去,前面数十丈处路上果真躺有一人,是名六旬老妪,旁边有名樵夫,显是她儿子,那樵夫神色慌张,见了苏花语和南宫燕,忙不迭揖手施礼道:“公子,小姐,俺娘旧病复发,二位行行好,救救俺娘吧!”

    “我来瞧瞧!”苏花语伸手在那老妪脉门上搭了一下,她也不通歧黄之术,哪会救死扶伤,此番赶鸭子上架,勉力而为,不过她武功高明,以自身真气探查他人体内脉息自然容易之极,而这老婆婆脉息紊乱,面色腊黄,气若游丝,恐怕离死不远。

    苏花语江湖阅历不足,未想深更半夜的在路上遇上这等麻烦事,走也不是,不走亦不知如何救治,无奈之下不觉以询问的目光望向南宫燕。

    南宫燕提着灯笼左盯右瞧,她胡闹倒还可以,这等人命关天的正事哪拿得一主意?,反问道:“苏姐姐,你有办法治老婆婆的病吗?”

    “有办法!”苏花语拿定主意,自作主张的往这老妪体内输过一股较为柔和的真气,既然习武之人可以用真气疗伤,那么对不通武功之人也该有用。

    那老妪“啊”了一声,身子一抖,陡的跳了起来,骇了在场三人一大跳,再看之时,那老妪已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双目翻白,却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南宫燕骇得躲在苏花语背后颤声道:“苏姐姐,你不会把老婆婆给治死了吧?”

    “我,我”苏花语见自己胡乱治死了人,芳心大乱,一时说不出话来。

    那樵夫伸出颤抖的右手去探母亲的鼻息,探得一下,忽然回头盯着苏花语大叫道:“没气了,没气了!小姐,俺娘怎么没气了?”他见二人好似苏花语拿主意,也直接向她询问,言及此处,已忍不住泪如雨下,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娘啊,你怎么死了,孩儿怎么活啊?”

    苏花语哪知道会有此恶果,若是救人不成,反害死了人可真是过意不去,她颇为尴尬笑道:“老人家身患重病,不幸去逝,你也别再难过,还是速速入土为安吧!”说着,再探老妪脉息,忽觉这老婆婆尚剩余息,立时芳心大喜,微笑道:“你娘还没死呢,你不必伤心?”言罢,在老妪身上拍了几下,这几下天香宫的独门秘法,果见奇效,这老妪气息又粗重起来。

    那樵夫见母亲真的活了过来,不由又惊又喜,向苏花语点头作揖,连连称谢,倒忘了是苏花语差点害死他母亲的。

    苏花语道:“令堂患的什么病,为何如此?”

    那樵夫愕然道:“令堂?”

    苏花语道:“就是你娘的意思!”

    那樵夫不好意思的傻笑道:“小姐心肠好,学问更好,长得也跟仙女一般似的,俺们山里人没念过书,说这些文诌诌的话俺也听不懂!”

    苏花语颇感不耐道:“少说废话!”

    那樵夫唯唯应诺道:“是,是。”清清嗓子,又道:“俺娘年纪大了,毛病也多,听城里大夫说,俺娘患的是什么离心病,时不时的犯上两次,急死俺了,这次俺背俺娘去城里找大夫医治,没想到她奶奶的太原搞什么城禁,进不了城,更甭提治治病了,在城外呆了两天,带的干粮也吃得差不多了,于是俺娘说儿啊,娘半截身子都快入土了,这病怕治不好了,既然治不了就回去吧,俺听俺娘的话,这不,俺背着俺娘又往家里赶,别让俺娘在路上咽气了,没想到在路上又犯这劳什子病了。”

    二女听他俺前俺后,罗里八嗦说了一大篇,颇是拗口,尤其学他母亲那几句话的时候憋起嗓门,好似老牛拉破车,可笑之极,二女听完,早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樵夫不解道:“你们在笑什么?”

    苏花语止住笑意道:“看不出你还是个孝子!”

    那樵夫不好意思的搔搔后脑勺道:“俺村里人都这么夸俺呢!”

    苏花语忍住笑意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樵夫道:“俺叫阿牛,俺娘说”

    苏花语生恐他夹杂不清,又说一大篇,连忙打断他的话道:“阿牛,这里雾气太重,时间长了,对老婆婆身子不好,我们的马车停在那里,不若将老婆婆放到咱们车上一边救治,一边赶路如何?”

    阿牛道:“小姐说咋办就咋办,俺们都是山里人,就怕弄脏了小姐的地方!”

    苏花语笑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别说什么脏不脏的?”回头一看,见南宫燕脸现难色,便喝道:“小燕子,帮忙啊!”

    南宫燕也没什么主见,应了一声,那赶车的老李见得此景,也前来帮忙,二人合力将老妪抬到那辆豪华的马车之中,苏花语见地上有一根长长的黑乎乎的东西,向阿牛问道:“这是什么?”

    阿牛答道:“这是俺娘的拐杖。”

    苏花语也不多说,拾起那拐杖,却觉颇为沉重,不由心中纳闷,思忖片刻,又对阿牛道:“阿牛,你会骑马吗?”

    阿牛道:“俺有次出山,骑过一次。”

    苏花语指着南宫燕骑的那头黄膘马道:“我们乘车,阿牛你就骑马跟着我们吧!”

    阿牛欣然应允,望着那黄膘马啧啧赞了几句,一蹬马鞍,翻身上马,倒也不曾摔将下来。

    刚刚喘过一口气的南宫燕急道:“苏姐姐,马让给他骑,那我骑什么?”

    苏花语上了马车,方道:“坐车啊,你不是累了吗?在车里休息一会吧!”言及此处,对那老李道:“起程吧!”

    这车厢虽极为宽大,可三人同坐,已颇感拥挤,何况里面还横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老婆婆,杨飞本欲怀拥双美,大享齐人之福,可眼前这老婆婆横在面前,大煞风景,他哪还有此心情,不禁皱眉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南宫燕第一次行侠仗义,救死扶伤,神情颇为兴奋道:“救人啊!”

    杨飞心想救人也应该救个大美人,救个老婆婆可无趣得很,他不好道出心中所思,只好哼了声道:“要救你们救吧!”便在一旁大生闷气,二女瞧他如此,佯作不见。

    南宫燕左望望,右瞧瞧,却拿不出什么办法,便对苏花语道:“苏姐姐,怎么救人啊?”

    苏花语哪会什么救治之法,她少女心性,方才所为倒有三分好玩,一时也没了主意,对杨飞微笑道:“好徒儿,你说该怎么救?”

    杨飞却是不答,反对南宫燕道:“我叫她师父,你叫她姐姐,那我该叫你什么?”

    “师叔啊!”南宫燕一本正经的说完,终忍悛不住,格格娇笑起来。

    杨飞狠狠白了她一眼,想起其间关系实在复杂得很,亦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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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向天叹道:“没想到厉老邪‘潜形匿影’之术已至炉火纯清的地步,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也能藏得无影无踪,果真不愧**第一高手之称。”

    南宫博见厉方邪就这么生生消失在众多高手之前,已非轻功所能为之,此番听到白向天这番话,才知此乃厉方邪的独门绝学“潜形匿影”,想想自己武功同厉方邪真是天差地别,不由叹道:“此术果真名不虚传,在下孤陋寡闻,尚是首次得见。”说完还不忘拍了白向天一句马屁道:“姜果真还是老的辣,白总镖头见识广博,小子受教了。”未在李梦柔手中受挫之时的南宫博是绝计不会道出这等谦虚之言的。

    白向天哈哈笑道:“老朽行走江湖多年,事情看多了,自然晓得多一些,南宫公子不必自谦了。”

    这时厉方邪好似平空消失在空气之中,周遭数里方圆竟然感觉不到他的一丝气息,天绝大阵诸人失去对手,阵势亦失去运转的动力,立时缓了下来,难道厉方邪眼见不敌,竟不战而逃。

    过得半晌,一使剑之人忍不住运足剑势向厉方邪消逝之处全力刺去。

    “不好!”南宫博暗叫不妙,须知临阵对敌最忌心浮气燥,这么耗费功务胡乱攻击实为不智,可天绝大阵阵势玄妙,他不甚明了,想帮也帮不上什么忙,他忽尔心中一动,天魔箫一挥,竟然又吹起天魔曲来。

    使剑之人剑出如山,剑势所及,剑气破空而至,在艰硬的青石路上划出一道深及数尺,攻达数丈的剑痕,可见这一剑之危。

    不过这一剑虽然厉害,对厉方邪却夷然夫损,因为他根本不在此处。

    “好小子!”厉方邪的声音响起,却在十丈之外,伟岸身躯如波纹般渐渐浮现,同天绝大阵一人对了两掌。

    那人猝不及防,身形晃了一晃,天绝大阵诸人已齐声大喝,揉身攻上,将他又围在正中。

    声线反激而至,南宫博身形晃了一晃,俊脸一阵苍白,天魔曲曲调再变,忽尔高亢,忽尔激昂,若说长安之时他的天魔曲只有三分火侯,此刻已有七分,向厉方邪全力催发之下,厉方邪压力大增,天绝大阵诸人却丝毫无损。

    这天魔曲虽然厉害,厉方邪倒也不惧,只是此曲扰他心神,在天绝大阵力攻之下,再也无力施展“潜踪匿形”这门奇功。

    箫声蓦地转柔,宛若**娇吟,天绝大阵攻势愈紧,厉方邪渐处下风,他生平自负武功了得,未尝一败,不料前晚在河间客栈败于明孤鸿梅云清及南宫逸之手,此刻亦不敌南宫世家众人联手之威,心中当真又气又恼。

    厉方邪九旋斩堪堪与一使刀之人相交,回势又与另一使枪之人互斩,他只觉气血翻涌,心知再战下去,必败无疑,他再无疑虑,陡的一声大喝,脸上抹过一丝嫣红,九旋斩蓦地华光大作,化作一道厉芒向南宫博飞斩而至,其势如电。

    “公子,小心!”方才使剑那人出声大喝,剑身在九旋斩上一触,只觉一股大力传来,身子不由自主飞了开去,合一十七人之力,竟然不能化解九旋斩上如山气劲。

    九旋斩其势不减,余人追之不及,只好眼睁睁的看着九旋斩向南宫博飞至,在这一瞬间,天绝大阵终于露出一丝破绽。

    天魔曲悠然而止,南宫博运足功力,天魔箫一挥,一道气劲弹向九旋斩,斩箫相接,九旋斩其势未缓,天魔箫却脱手飞去,南宫博避之不及,凝神聚气重,曲指成爪,向九旋斩抓去。

    “砰”的一声巨响,气劲压迫之下,离他数丈的白向天远远飘退,而南宫博更是自坐骑上飞落远退,在空中连喷数口血雾,足足数十丈之外方才落下,堪堪抓到落下的天魔箫时,已是面若白纸,气若游丝,南宫博先前已受了内伤,这下更是雪上加霜,虽然无性命之虞,亦非十天半月不能痊愈。

    厉方邪全力一击果真不同凡响,虽已被使剑之人化去大半劲力,仍非南宫博所能抵挡,将他打成重伤。

    不过场中情势突变,厉方邪虽然击伤扰己心志的南宫博,天绝大阵之人亦非省油灯,趁得他回气之机,齐身攻至,厉方邪连挡枪矛剑刀,再重创连天绝大阵中一人,最后却吃了一掌一拳,受了极重内伤,再无胜机。

    九旋斩自空中回旋而至,厉方邪一声厉喝,接过九旋斩,在虚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将折了一人,威力大减的天绝大阵攻势全部接下,身形一晃,已然不见,再看之时,已至百丈之外,远远只闻得他有些中气不足的高喝道:“南宫世家的人听着,改日厉某再找你们算账。”

    南宫世家众人面面相觑,今日结下这个梁子,若下这个祸星,以为南宫世家只怕再无安宁之日,以厉方邪的武功,将南宫世家闹得翻天覆地,亦非难事,他回去之后,必苦思破阵之法,到时便不易那么好对付了。

    众人扶起重伤不起的南宫博,等他示下,却听南宫博轻声道:“回江南。”心中暗叹:好妹夫,我怕是有付所托了。

    南宫世家诸人费了老大周折才击退厉方邪,却眼巴巴的这么放弃,但眼下情形,只怕连区区振威镖局也拾抬不下,心中虽有不甘,亦只得齐声应诺,向白向天等人打了招呼,眨眼间走得一干二净。

    付无忌看着白向天,揖手道:“师兄高明,谈笑间使他们两败俱伤,解去此危,令无忌佩服。”

    白向天遥望南宫世家诸人离去的方向,眉头紧拧,良久,大手一挥,高声道:“大伙赶路吧!”

    振威镖局诸人齐喝一声,翻身上马,向前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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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看我这长安名医妙手回春,拯治生命垂危的老婆婆!”杨飞学起南宫逸的模样,摇头晃脑的把把脉,探探算息,倒也似模似样,唬得二女信以为真,当他真的通晓医术。

    还好面前躺着的是个老婆婆,要是名年轻美貌的女子,杨飞还不会趁机大占手脚便宜,他心中暗叹可惜,忙了半晌,当然无计可施,却又不好在两位美女面前失了面子,不懂装懂道:“这位老婆婆的病嘛”一时想不出什么病名,正在大动脑筋,准备信口胡诌之时,只闻南宫燕道:“是离心病。”

    杨飞忙道:“对,对,是离心病。”装作一脸诧异敬佩之色,反问道:“小燕子,我还没说,你怎么知道的?”

    南宫燕道:“阿牛说的。”

    “阿牛!”杨飞皱皱眉头,好俗的名字。

    南宫燕道:“就是老婆婆的儿子。”

    “哦!”杨飞不再多问,瞎编乱造道:“这离心病极是罕见,万人之中才有一例,据说患了此病之人会丧失记忆,喜欢做些莫名其妙的事,发病的时候更是昏迷不醒,性命堪忧啊!”他根据病名和老妪模样道来,倒也有三分相似。

    南宫燕半信半疑道:“你知道如何救治吗?”

    “当然知道!”杨飞涎着脸笑道:“小燕子,我若救了她,你如何报答我?”

    南宫燕俏脸一红,啐道:“这老婆婆跟我又没什么关系?干嘛你救了她要我报答?”

    杨飞嘿嘿笑道:“话不能这么说,人可是你要我救的,我救了人自然找你要好处。”

    南宫燕反驳道:“苏姐姐也是一般要你救的,你敢不听她的话?”

    杨飞刚想说几句狠话儿,却见苏花语一双妙目瞧着自己,他心中发虚,立时宛若霜打的茄子蔫了半截,若苏花语真的翻起脸来,用师命压他,他可真的没什么办法。

    还好苏花语这时柔声道:“你若救了这位老婆婆,我便答应你一个要求。”

    南宫燕附和道:“对啊,对啊,你救了老婆婆,我也答应你一个要求。”

    杨飞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让人察觉的诡笑,大喜道:“什么要求你们都答应我?”

    苏花语稍稍沉吟,神色凝重道:“什么都答应你!”

    南宫燕亦道:“我也什么都答应你!”

    杨飞心想我将你们都卖到软香居只怕你们都不肯答应,当然他不会真有此意,否则岂非自己给自己绿帽子戴,他望着苏花语,想了半晌,方道:“我要求你以后不能再对我凶巴巴的,要我做这做那的。”

    “我凶巴巴?”苏花语柳眉一扬,似欲发火,转念一想这个要求亦非难事,便改口道:“我答应你就是!”

    南宫燕觉得颇为好玩,兴奋的叫道:“杨飞,我呢,我呢,你对我有什么要求?”

    杨飞贼笑道:“我要你做我的乖徒儿!”

    南宫燕脱口而出道:“不行!”

    杨飞哼了一声道:“那你刚才还说什么要求都答应我?”

    南宫燕急急道:“我要做你老婆,才不做你徒弟!”她此言道出,才想起旁边还有个苏花语,顿觉大是羞人,立时霞烧双颊,掩住俏脸,不敢见人。

    杨飞心中一甜,却不放过她道:“谁说做了徒弟不能做老婆?”他说这话时一双贼眼却瞄着苏花语,心想我是你徒弟,不照样拿你当老婆。

    苏花语怎会看不出他心中所思,俏脸蓦地红了起来。

    南宫燕拿出女儿家的看家本领撒娇耍赖道:“人家不管了,不行就是不行。”

    杨飞哼道:“没信义的小丫头!”

    南宫燕生平志向便是作一名江湖侠女行侠仗义,身为侠女怎么能不守信义,闻言羞涩之情顿减,粉拳向杨飞挥了挥,恶狠狠道:“你说谁没信义!”

    苏花语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别争了,杨飞,你人还没救,就别跟小燕子提什么要求了,不觉得太早了点!”

    南宫燕找到理由,便抓住不放道:“对啊,对啊,你先救活老婆婆再说。”

    杨飞这才想起自己人还没救,有些尴尬的看了看面前的老婆婆,一时之间,他哪知道怎么救人。

    南宫燕看出端倪,嘲讽道:“杨飞,你是不是根本不会救人啊?”

    杨飞横了她一眼,高声道:“当然不是,待本名医手出点手段给你这小丫片头瞧瞧。”不过他说得固是疾言厉色,却是鸭子死了嘴巴硬,难免有些底气不足。

    南宫燕噘起小嘴,哼道:“那你倒是救啊,人家等着看呢。”

    “好!”杨飞硬起头皮,忽然垂下头去,掰开老妇的眼皮瞧了瞧,心中大是疑惑:为何这老妇的眼神有些熟悉,他以前可从未见过此人啊。

    杨飞蓦地一声大喝,运起紫气神功,一掌拍到老妇的膻中穴上,此穴位于人体胸口,虽说这老妇看来没有七十也有六十好几,但终究是个女子,杨飞这么施为,便是大大不妥,南宫燕见了,醋意顿起,大叫道:“杨飞,你干什么?”

    “救人啊!”杨飞头也不回,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股脑儿将体内真气源源不绝输入老妇体内,过得片刻,这老妇人脸面之上已罩起一层淡淡的紫气,自是杨飞所输紫气神功真气所致。

    苏花语心中冷笑:杨飞这般胡搞较她更甚,只怕这老婆婆这回不死也难了。

    这老妇的身子忽然剧烈的颤抖起来,体内传过一股力道,将杨飞放在她胸口的右手生生震开,接着更是咕碌一声坐起,吓了旁边二女一大跳,不知情的话还以为是尸变呢。

    杨飞拍拍手笑道:“你们瞧,这不救活了吗?”

    苏花语心想难道这般瞎搞也能救人,那自己怎么不行,真是奇也怪哉。

    “啪”的一声,这老婆婆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打了杨飞一记耳光,又听她道:“杨飞,你好下流!”语音又娇又脆,哪象一个六十好几的老妇人。

    杨飞抚着右颊,呆立当场,怔怔无语。

    苏花语娇叱一声,这“老婆婆”年纪一大把,身手却不含糊,眨眼间已与苏花语交了十数招,在第一十八招时被苏花语制住。

    杨飞呆呆的望着这“老妇”,半晌忽道:“你,你为何要离开我?”

    “你这天下最最忘恩负义,薄情寡幸的无耻**无赖,我恨死你了!”此女言及此处,忽对苏花语怒叱道:“放开我!”

    苏花语何曾被人这般大呼小叫过,冷叱一声,正欲略施小惩,却听杨飞低声道:“放开她!”

    苏花语愕然道:“你说什么?”

    杨飞怒道:“我说放开她,你没听到吗?”

    苏花语闻言大怒,哼道:“你在跟谁说话?”说着,却不觉将面前女子松开。

    这女子堪堪脱身,便又向杨飞狠狠劈出一掌,杨飞不闪不避,这劲力十足的一掌正中他胸口,他受伤本重,这下更是百上加斤,“哇”的喷出一口鲜血,染了旁边南宫燕一身。

    这女子看得呆了,颤声道:“你为什么不避开?”她方才那一掌虽然力道十足,去势并不算快,杨飞应该避得开的。

    杨飞低声道:“是我对不起你,这一掌我挨得心甘情愿!”心中却道我身受重伤,行动不便,能避早就避了。

    这女子忽然银牙一咬,在厢壁上轻轻一拍,自车窗掠了出去。

    苏花语欲待阻扰,只闻杨飞气若游丝道:“让她走吧!”

    苏花语见他如此惨状,怒气全消,亦从他之言。

    外面传来一声马嘶,南宫燕惊道:“她把咱们的马给骑走了,苏姐姐”

    杨飞轻轻道:“那马本来便是她的,不过是拿回她自己的东西而已,你们”话未说完,又昏厥过去。

    第四章向天长啸

    “杨飞!”南宫燕见他如此,顾不得周身污秽,急急抱住杨飞,探探鼻息,已是出气多,见气少,离死不远了,她芳心大急,却又不知道如何是好,正自着急,忽然想起身畔有个苏花语,忙道:“苏姐姐,杨飞他”

    苏花语道:“这是他活该。”她语气虽寒,心中亦是一般的担心,连忙接过杨飞,见他气息微弱,施起天香宫秘法,在他身上一阵疾拍,杨飞气息果然渐渐粗重起来。

    南宫燕俏脸泛起一丝喜色道:“苏姐姐,杨飞他伤势如何?”

    苏花语心中在恨,咬牙切齿道:“那个贱人差点将他的心脉震断了。”

    “啊!”南宫燕虽然不晓医理,也知心脉若断,神仙难救,刚刚的喜色立时没了踪影,语带哭腔道:“苏姐姐,你一定要救他,要不然”语犹未毕,已然泣不成声。

    “小傻瓜!”苏花语叹了口气,略一沉吟,对南宫燕道:“小燕子,你在旁边护法,我运天香密诀为杨飞疗伤,莫要让旁人打扰。”

    此刻便是要南宫燕再去骑一日一夜的马,亦会心甘情愿,她不假思索,连忙应承,忽然又想一事,顿觉不妥,问道:“苏姐姐,咱们要不要觅个安静之处疗伤?在这车里,不方便得很。”她一向粗枝大叶,这些日子跟着杨飞混,也学会细心了。

    苏花语道:“不必了!”见南宫燕衣襟满是血渍,一脸倦容,尤自强撑,她心中不忍,掀动机关,只见厢壁出现一处暗格。

    南宫燕见这小小马车之中有恁多机关,不由啧啧称奇,赞道:“苏姐姐,你这车真好,我也好想要一辆!”

    苏花语微微一笑,自暗格取出一套干净衣衫递与南宫燕道:“小燕子,瞧你身上给这家伙弄脏了,把这衣裳换了吧。”略略一顿,又道:“你若倦了,便睡一会吧,老李有事会通知你的。”

    南宫燕强颜笑道:“我不困,多谢姐姐关心。”接过衣衫,见苏花语仍瞧着自己,毫无动静,她心忧杨飞,不由催促道:“苏姐姐,你快给杨飞疗伤,衣衫我自会换的。”

    苏花语瞧着杨飞,俏脸莫名其妙的泛起一丝红晕,怔了一下,对南宫燕道:“小燕子,帮我将他的衣服脱了。”

    南宫燕瞪大美目,奇道:“为何要脱衣服?”

    苏花语颇为羞涩道:“练天香密诀便得如此。”

    南宫燕应了一声,虽然不大情愿在别的女子面前去脱情郎的衣服,仍然依言与苏花语去脱杨飞的衣服。

    二女皆是女子,初经人事,去脱个大男人的衣服,难免笑话百出,还好此刻她们心情沉重,无心多言,饶是如此,仍费了盏茶功夫才将将杨飞脱了个精光,南宫燕脸红耳热,轻声道:“苏姐姐,接下来该怎么办?”见苏花语捏着自己衣襟,满脸红晕,心想别说你也要脱得一干二净吧。

    “我”苏花语被她这么瞧着,早已羞不可耐,还好车里光线颇暗,瞧不大真切,过得半晌,玉齿一咬,锁紧马车门窗,在南宫燕又是惊异,又是嫉妒,又是羡慕的目光中脱起衣服来。

    幸亏这马车封闭得颇好,不虞春光外泄,又是荒郊野外,否则眼下情形,岂非便宜了那些登徒浪子。

    南宫燕瞧着苏花语宛若白玉般无比美好的胴体,不觉有些吃醋道:“苏姐姐,你真好看!”

    苏花语淡淡一笑,心想都什么时候,还说这些话,她也不多言,让杨飞贴壁而坐,自己与他腹股相抵,阴会相交,胯腿从他膝上,这等姿势摆好,已是心神激荡,差点连坐也坐不稳了。

    南宫燕如何看得入眼,心中一酸,急急别过螓首。

    苏花语略整心绪,对南宫燕道:“小燕子,你若倦了,便休息一会吧,我要开始运功了,在六个时辰之内,不得惊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南宫燕强颜笑道:“姐姐,你快帮杨飞疗伤,这里有我看着,小燕子便是拚得性命,亦会保得你们周全的。”

    苏花语轻颔玉首,对南宫燕微微一笑,便即向杨飞大嘴吻去。

    南宫燕失魂落魄,怔了半晌,垂首瞧着自己那身满是血污的衣衫,自叹自哎,开始更衣,美目珠泪不觉黯然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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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振威镖局众人翻上一座山头空地,白向天勒缰停马,顺着镖旗飘舞的方向,指着远方一座高山道:“那座山名叫黑风岭,过去再翻过两座小山,就是鼎鼎有名的娘子关,接下来都是平原,路途便不会这么辛苦了。”

    这两日振威镖局一干人翻山越岭,早已疲惫不堪,闻言皆脸露笑意,付无忌含笑道:“这次押镖险阻重重,还好大伙儿到现在没有什么损伤,真是殊为不易,总镖头说了,回去后分红双倍。”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众人闻得此言,更是齐声欢呼,连日来的伤痛疲劳一扫而空,佟青大着胆子向白向天问道:“总镖头,这趟镖咱们究竟要去哪?”这也是一干师兄弟的心声,是以此言一出尽皆安静下来,等着白向天回答。

    白向天炯炯目光缓缓环视众人一遍,众人心中一沉,皆不由自主垂下头去,这时忽闻白向天沉声道:“大漠飞鹰堡!”

    “大漠飞鹰堡?”一干师兄弟从未去过大漠,飞鹰堡中人也从不在中原走动,他们自然不知飞鹰堡大名。

    “不错,是飞鹰堡!此堡地处漠北,正是鞑靼都城所在。”白向天叹了口气道:“本来打算从大同出关前往大漠,不想恰逢边关战事吃紧,只好绕道而行,辛苦大家了!”

    “哪里,哪里,咱们辛苦也是应该的!”殷立生身为白向天的大弟子,自是带头高呼,余人亦齐声附和。

    付无忌面带忧色道:“希望这一路上再别出什么差池!”

    白向天微笑道:“你身为副总镖头,怎么尽说些泄气话?”

    付无忌道:“是,是,师兄教训得是。”

    “总镖头神功无敌,英雄盖世,不管来什么敌人,还不是兵来将挡,水来土囤!”说话的是殷立生,他身为大师兄,在太原领着一干师兄弟带头犯事,被官府捉住,虽然有惊无险,被杨飞托方信义救出,心中却是惭愧,一直夹着尾巴做人,此刻有了机会,哪还不趁机大拍白向天马屁。

    白向天瞪了他一眼,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江湖中武功较为师高的高人不计其数,你身为我的徒弟,怎如井底之蛙,妄自尊大?”他刚刚还要付无忌不要泄气,却自贬起来,这些日子他遇到的高手不少,若非相互制衡,又得明水山庄和丐帮相助,振威镖局恐怕早就全军覆没了。

    殷立生马屁拍到马腿上,不由老脸一红,悻悻然的侧立一旁,哪敢再言。

    众人歇了片刻,气力已复,白向天摸摸背上所负之物,方觉心安,振臂一挥,高声道:“大伙起程了。”

    众人齐身施礼,恭声道:“是,总镖头。”

    他们收拾行囊,正欲起程,忽闻有人高声道:“这位是振威镖局白向天白总镖头吗?”

    白向天凝目望去,只见前方山路拐弯处行出一群人来,为数甚众,陆陆续续的不下数百人,为首是名浓髯大汉,他依稀认得,略一思索,揖手高声道:“原来是太行一十八寨的总瓢把子‘天刀’聂大有聂大寨主,老朽正是白向天。”镖局中人行镖天下,交情第一,武力其次,振威镖局一向与黑白两道中人交好,这聂大有身为太行山一十八寨的总瓢把子,逢年过节的少不了送些红礼,以前振威镖局押镖路经太行也从未留难,此刻情形却大不相同,聂大有带着老大一票人来,想必不是为了打了个招呼吧?

    那聂大有哈哈笑道:“白总镖头,咱们还是十五年前见过一面,原来白总镖头还记得小弟,都十几年的交情了,白总镖头路过此地,竟然不跟小弟打个招呼,真是太不够朋友了。”

    白向天翻身下马,深深施了一礼道:“老朽途经宝地,未曾拜会,真是失礼,不便之处,还望海涵,老朽改日再专程登门造访,磕头谢罪。”

    聂大有一脸愕然之色道:“白总镖头不到小弟寨子里头喝两杯吗?”他大步行来,这些话说完,已到振威镖局众人之前,相距不过数十丈,顿成相对之势。

    白向天道:“老朽今日还有要事,不便叨扰,实在抱歉,这二千两银票,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聂大寨主拿去喝酒吧!”右手往怀中一摸,已多两张银票,正是两千两,振威镖局历年的礼金都是千余两,此次却是翻倍,而且是额外赠送。

    聂大有脸色一沉道:“白总镖头这么说,不是瞧不起小弟吗?”

    白向天道:“聂大寨主客气了!”顿了一顿,反问道:“聂大寨主究竟意欲何为?”

    聂大有朗笑道:“银子咱们今日是不要的,只要白总镖头留下东西便成了。”

    白向天脸色一变,冷哼道:“聂大寨主还说什么十几年的交情,如此不是为难老朽吗?”

    “我也知道白总镖头很为难!”聂大有道:“本寨主也是受人所托,不得已而之,请白总镖头莫怪!”

    白向天冷冷哼了一声,忽压低声音道:“立生,你领着一干师兄弟速速退走,返回长安,此处由我和付总镖头应付!”

    殷立生愕然道:“可是,师父”

    付无忌喝道:“总镖头都说了,还不快走!”

    聂大有似已闻得众人之言,嘿嘿笑道:“只怕都走不了了,兄弟们,出来吧!”

    “是,大哥!”只闻百人齐声高呼,振威镖局诸人回首一望,却见后方百丈之处涌出一大群黑衣人,兵刃各异,断去退路。

    眼下振威镖局左方是悬涯,右方是绝壁,前后皆是敌人,被他们团团围在这区区百丈空地,**翅难飞。

    白向天脸色难看之极,将银票缓缓纳入怀中,冷冷道:“聂大寨主这点面子都不肯卖与老朽吗?”

    聂大有道:“本寨主也是迫不得已,要是让江湖人知道那东西是本寨主抢去了,太行山还有宁日吗?”

    白向天一脸鄙夷之色道:“聂大寨主莫要风大闪了舌头,别忘了东西还在老朽手中,你还得从老朽手中抢了去才成。”

    聂大有得意的笑道:“本寨主今日倾巢而出,势在必得,难道白总镖头以为还可见到明日的太阳吗?”

    “只怕未必!”白向天“必”字未毕,双掌一错,身形一晃,掠过十丈长空,使出销魂掌法,呼呼疾拍一十八掌,向聂大有狂攻而去。

    “铛铛铛”聂大有宝刀出鞘,幻起一片刀影,与白向天手腕的金钢护套连续相斩,发出一阵不绝于耳的金铁交鸣之声。

    眨眼间二人已交了十余招,白向天以掌法称雄,虽是徒手,却不落下风,在聂大有如山刀影中从容若定,来去自如,拍打钩削,不但将聂大有攻势一一化解,还渐占上风。

    二人斗至百招开外,聂大有已是守多攻少,眼见败势已成,忽然一声大喝,宝刀划过一道圆弧,将白向天迫退开去,自己肩头也中了两掌,蚀体内劲顺着经脉逆流而下,他连运内息,缓得一缓,将外劲化去,自己也受了不大不小的内伤,终究忍悛不住,“哇”的喷出一口淤血。

    振威镖局众人见聂大有不敌白向天,不由精神一振,齐声喝起彩来。

    聂大有抹了一把嘴角血迹,赞道:“销魂掌法果然不凡!”

    白向天却冷冷道:“五虎断门刀不过尔尔。”聂大有正是江湖颇为有名的五虎断门刀的嫡系传人。

    聂大有还刀入鞘,缓缓退下,忽然双掌相击,高声道:“兄弟们,给我上!”

    数百人齐声高呼,宛若千军万马一般,不消一刻,冲杀上来,将并不甚大的山间空地堵得满满当当,振威镖局一干人被围在正中,和敌人厮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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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真气相融,缓缓在体内流转,周身放出淡淡的光华,如此奇景,南宫燕已无暇欣赏,因为她已疲劳过度,累得昏睡过去。

    苏花语虽在运功,神志却清醒无比,她不断的以真气打通杨飞几欲震断的心脉,却总功败垂成,时间足足过去大半,心中亦愈加急燥。

    杨飞虽未脱离险境,情势渐渐好转,不待片刻,便即醒来,知道眼下情形,心下感动,反手将苏花语搂住。

    二人心意相通,虽不说话,却知对方心思,杨飞只闻苏花语的心声道:“你好些了么?”

    杨飞亦想道:“徒儿好得多了,多谢师父替我疗伤!”他这般心思时有些恶作剧的的将苏花语三寸丁香含在口中轻轻吸啜。

    苏花语娇躯发软,心神浮动,功基差点不稳,好不容易凝定心思,叱道:“你别胡闹,要是真气一绝,你心脉一断,小命就没了。”

    杨飞这才想起自己小命还在她手中,也不敢大意马虎,可怜兮兮道:“徒儿再也不敢了,好师父你说怎样就怎样?”

    苏花语道:“依我先前教你的法子配合我运转体内真气。”

    “好!”杨飞赞道:“你真是我的好老婆皆师父!”

    苏花语轻叹一声,再运真气,有了杨飞配合,疗起伤来自然事半功倍。

    过了半晌,忽闻车外老李高呼道:“你们是什么人?”

    车外传来老熟人雷洪那讨厌的声音道:“听说这是天香宫宫主的天香宝辇,想必天香宫宫主必在车中,雷某听说天香宫宫主国色天香,天下无双,特来一睹芳容。”

    老李冷冷道:“我们宫主也是你这个凡夫俗子瞧的吗?”

    雷洪嘿嘿笑道:“看你如此激动,难道你这老家伙跟天香宫主有一腿?”他说得亵狎,身畔之人齐声哄笑起来。

    老李哪还按捺不住,怒喝一声,马鞭一挥,在空中幻起无数大大小小的圆圈,向雷洪圈去。

    “老家伙,火气蛮大啊!”雷洪前日被梅兰偷袭,败于她手,痛定思痛,不待伤势痊愈,便即会合手下,来寻梅兰晦气,孰知梅兰早已带同钟敏遁去,哪找得到她的踪迹?他又打听到振威镖局一行东行太行,便追摄而来,不巧碰到天下闻名的天香宝辇,这天香宫主神秘莫测,一向远在天山,少来中原,天香宝辇中定然不是她本人,而是她的女儿苏花语,他那晚夺剑,被苏花语横**一手,落得灰头土脸,自是将她恨之入骨,眼见己方兵强马壮,这天香宝辇虽较寻常马车大上数倍有余,也塞不下多少人,苏花语势孤力单,武功再高,亦双拳难敌四手,拿下这小丫头后再掀开她那蒙面白纱瞧瞧到底是何模样,以报先前之恨。

    雷洪那晚一败涂地,武功却非泛泛之辈,否则怎会成为长白派新任掌门,见这车夫攻来,哈哈一笑,运起阴阳掌力,左手为阴,右手为阳,在一息之间狂攻七七四十九掌,与那鞭影虚虚实实,凌空相击,爆起一阵连绵不绝的气劲破空之声。

    “砰砰砰”那根寻掌马鞭经受不住两股强大的力道相激,寸寸碎断,雷洪掌势一变,阴阳互转,“啪啪”与老李对了两掌。

    老李不过天香宫一名普通仆从,身份低微,武功自然高明不到哪去,此番同一派掌门对阵,坚持至此,已然颇为不易,这等纯以内力相搏的对掌之下,双方实力立见高下。

    老李一声闷哼,足足向后退了数丈方才立定,一张老脸阵红阵白,过得片刻,再也按捺不住,“哇”的喷出一口血雾,已然受了极重的内伤。

    雷洪胸口气血翻涌,亦有些佩服这老家伙韧性之强,他稍加调息,压住差点复发的内伤,高声喝道:“打完了狗主人也该露面了,苏少宫主可以出来了吧?”

    此时此刻,苏花语助杨飞疗伤正值紧要关头,连出言喝叱亦无余暇,哪有空出去应敌,若她此刻收功,真气骤然回流,杨飞脆弱心脉经受不住,必然断裂,到时可就真的无回天之力了。

    可若是不管外间情形,凭这天香宝辇的机关,或可阻得一时半刻,却绝不能撑过半个时辰,到时雷洪一伙闯将进来,见到车内这般春光,自己以后还有何脸面留在人世。

    苏花语心中犹豫不决,杨飞已察知她的心意,心道:“好师父,你先去应敌,徒儿的小命事小,师父的清誉事大。”

    苏花语见他性命忧关之时竟然关心起自己的声誉来,不由情意大动道:“你若丧命,花语苟活于人世还有生趣。”

    这尚是苏花语首次自称“花语”,二人心意相通,苏花语所言自是毫无虚假,天下**从未如他们眼下般接近,杨飞心神激荡,心儿扑扑跳了起来,暗里却有些惭愧:方才他说得光明正大,内里却想二人若这么被一大群男人看个精光,他以后顶着这么老大一顶绿帽子,以后如何抬得起头来,不如撒泡尿淹死算了。

    “你心脉太弱,怎能如此激动?”苏花语暗责杨飞,芳心一阵甜蜜,倒未察觉杨飞后来心思,她打定主意,先保住杨飞小命再说。

    苏花语心有此念,于雷洪挑畔之言不闻不问,一心一意抓紧时间助杨飞疗伤。

    雷洪嘿嘿笑道:“看来苏姑娘是不打算出来了,那雷某只好硬闯了。”言罢,大手一挥,手下黑衣人将天香宝辇四下围住,自己提气聚神,全神戒备,掠上前去,欲推开天香宝辇车门。

    老李欲待阻扰,却被一名黑衣人拦住,他重伤之下,数招便被制住。

    那车门关得甚紧,雷洪潜运内劲,震断门栓,堪堪将车门推开一线,还未窥得内里情形,天香宝辇机关已然发动,一左一右,**出两支利箭。

    那利箭来势甚疾,角度更是刁钻,饶是雷洪早有防备,仍手忙脚乱,才险险避开。

    那利箭箭尖乃精钢所铸,**在坚石之上,竟生生透入寸许,显见力道之大,看得雷洪乍舌不已,他唯恐再有机关,避得老远。

    “你们想干什么?”车内熟睡的南宫燕经此吵闹,终于惊醒,见车门已被推开,心中一惊,不假思索,一声娇叱,匆匆抓起一物当做兵器掠了出去,还不忘反手将车门关紧。

    苏杨二人松了口气,杨飞堵塞经脉渐通,再过一时半刻,便可大功告成,眼下只盼南宫燕能阻得片刻,让他们有隙收功了。

    雷洪相距数丈之遥,见车内出来跳出一个小姑娘,虽未面蒙白纱,却带出一股香风,手上持着一根奇形怪状,好似拐杖的兵器,刻下正是黎明初晓,光线昏暗,勉能视物,加之他那晚未同苏花语交手,对她并不熟悉,先入为主,立时将南宫燕当成了苏花语,将她手中那兵器当作名震天下的奇兵剑痕所变,想想苏花语武功较自己不少,己方人数虽众,却不可轻敌,谁知道交手的时候那剑痕又变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来?他如此思量,双目自然牢牢盯住南宫燕手中“剑痕”,免得突生变故,徒增不测。

    南宫燕见雷洪目不转睛盯着自己右手,心中暗奇,她这才有暇去瞧刚才所拿之物,待得看清,顿时哭笑不得,原来她拿的正是先前那“老妇”留下木杖,虽然有些沉重,却是一根烂木棍而已,拿来当当拐杖还可以,若作兵器只怕不堪一击,过不了半招,再想换回兵刃恐怕为时已晚。

    南宫燕武功本就不高,被这么老大一帮人围住,加之手中持着一根烂木棍,心中发虚,可为了杨飞,不得不硬起头皮,娇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到底想干什么?”

    雷洪冷笑道:“苏姑娘真是健忘,这么快便不认得雷某了?”

    “原来他把我当成苏姐姐了,怪不得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南宫燕转过这个念头,芳心稍安,苏花语的武功她见识过,那可真称得上深不可测,南宫世家只怕无人可及,眼下别无办法,只好拿这个当唬头,拖得一刻便是一刻,只要苏花语助杨飞疗完伤,还怕这些臭男人。

    南宫燕拿定主意,拼了小命不要,也要拖延时间,保得杨飞性命周全,她微微一笑,强作镇定,收起江南口音,学起苏花语腔调道:“认得又如何?不认得又如何?”

    还好雷洪只盯着南宫燕手中木杖,并未细察她眼下神色,否则谎言立即会被拆穿,雷洪觉得这小丫头容貌虽然不及梅云清,却也称得上万里挑一,大美人一个,他心中转念,立时有了主意,朗笑道:“不管认得还是不认得,雷某想请苏姑娘去寒舍作客!”他此刻心中打的如意算盘倒是不错:将“苏花语”掳至长白派,再施展手段,获取她的芳心,至不及也霸王硬上弓,生米煮成熟饭,凭苏花语天香宫主少宫主的身份,对长白派的雄图霸业必大有助力。

    南宫燕见了雷洪有些色眯眯的目光,心中一凛,暗道:“不好,这家伙动了坏心思。”她虽觉这家伙讨厌之极,不过为了拖延时间,只好勉为其难,将就将就,投其所好,施起萍姐姐传授的独家秘术,换上笑脸,一脸娇媚之态道:“人家跟你又不是很熟,干嘛要跟你回去?”

    雷洪不觉愕然,怎么苏花语跟想像中的完全判若两人,如此轻浮,不过也好,要是那种三贞九烈的女子,到时闹死闹活的,反而麻烦,他见南宫燕如此,目光有些肆无忌惮的南宫燕身上游来晃去,还涎着脸笑道:“长白山景色秀丽绝伦,花语姑娘若跟在下回去,恰好赶得上腊冬雪景,那可别有情趣。”

    “原来你是什么烂长白山的?”南宫燕见他涎着一张“丑”脸故作英俊样,心中恶心得要命,表里却不得不装作有些犹豫道:“我们天山的雪景也是挺美的,人家瞧也瞧腻了。”

    雷洪倒未想到这许多,干笑两声,又道:“咱们长白派的千年人参可是天下闻名,养颜益寿不在话下,姑娘每天吃上一株必会更加青春美丽,国色天香。”其实此乃他信口开河,长白派虽然地处长白,也未奢华到天天拿千年人参当饭吃,否则长白派早被吃垮了。

    南宫燕娇笑道:“我们宫里的天山雪莲也不比你那东西差喔!”

    南中燕笑得媚态横生,雷洪一向勤练武功,少近女色,不觉看直了眼,呆了一呆,大拍马屁道:“花语所言即是,长白人参自是万万不及天山雪莲的,不过”

    南宫燕俏脸忽尔一沉,娇嗔道:“谁允许你叫人家的名字的?滚开!人家要赶路了!”

    她娇言嗔语,雷洪连连应是,却哪肯滚开,赔笑道:“雷某虽然有些失礼,花语姑娘不会这么小气吧?”

    南宫燕木杖拄在地上,叉着小蛮腰叱责道:“你也知道失礼,你知不知道人家现在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办,你这么拦着人家,人家还怎么去办事?”

    她一口一个人家,语意虽在责备,俏脸却满是笑意,哪似在责备人,倒似在同情郎打情骂俏,雷洪听得心痒难耐,忘了“苏花语”的厉害之处,不觉缓缓行近,讪笑道:“花语责备得是,不知花语有什么要紧事去办?在下可帮得上忙?”

    南宫燕见他越靠越近,秀眉微蹙道:“干嘛靠这么近,你知不知道你身上很臭!”

    若是别的女子如此骂他,雷洪必雷霆大怒,此刻却似温柔的小绵羊,唯唯应诺道:“在下的身上当然是臭的,哪似姑娘天生幽香!”言及此处,心中暗觉奇怪,为何“苏花语”身上不那么香了?

    “人家骂你,你也不生气?”南宫燕“扑嗤”一笑,暗暗补了句,真是贱骨头,她妙目滴溜溜瞧着雷洪道:“你真的想帮我的忙吗?”

    雷洪连忙揖手道:“那是当然,花语让在下做什么,在下必赴汤滔火,在所不辞!”他此语说得信誓旦旦,只怕昔日拜师之时,其中慷慨激昂较之此刻亦远远不及。

    南宫燕心道本姑娘让你去跳涯自尽你干不干,不过她当然不会道出此念,一时也想不出什么事是那么要紧的,支吾道:“这个嘛,可不能说!”

    雷洪灵光一闪道:“花语也是为蝉翼剑而来吗?”

    南宫燕“啊”的一声,愕然道:“你怎么知道?”她曾听苏花语提过此事。

    雷洪道:“此路正是振威镖局所走之路,姑娘这么匆匆赶去,不是为了蝉翼剑是为了什么?”言罢,心中不由暗暗佩服自己的聪明。

    “你笑什么?”南宫燕本来想嘲讽两句,终忍住不说,反问道:“那你从这里走,也是为了那柄剑吗?”

    “花语真”雷洪本来想说“真是冰雪聪明”,说到一半,急急改口道:“真说错了,在下那晚得见花语一面,惊为天人,这数日一直查访,探得花语途经此处,便匆匆赶来,只求得见玉人一面。”

    南宫燕哼道:“你来见我干嘛要带这么老大一帮子人,想强迫人家吗?”

    “当然不是!”这个谎倒不容易圆,雷洪打了个哈哈,急中生智道:“在下带着派中的一干师兄弟,一来以示隆重,二来也好帮花语你的忙。”

    南宫燕向老李呶呶小嘴,又问道:“那你为何要打伤我的车夫?”

    那老李远远瞧着,自然不会揭破南宫燕的谎言,由得她信口胡诌。

    “这个”雷洪脑筋转得倒快,赔笑道:“这个却是在下的不是了,不过在下若不出手,花语怎肯露面?”

    南宫燕道:“现在你瞧见了,该满意了,人家还有急事,该起程了,快让开。”

    雷洪哪里肯让,连忙道:“花语孤身一人,抢那东西只怕有些困难,若花语愿意,在下愿效犬马之劳。”

    南宫燕美目盯着他道:“真的吗?”

    雷洪嘿嘿一笑道:“只要花语答应在下一个小小的要求!”

    南宫燕嗔道:“早知道你不是好人,帮个小小的忙就提什么要求,一个大男人跟我这么一个小丫头提要求,不觉害臊吗?”又反问道:“什么要求,说来听听,看人家能不能答应?”

    雷洪老脸一红,厚着脸皮道:“要是在下助花语夺了蝉翼剑,花语可否下嫁敝人?”

    “你!”南宫燕左手扬起,恨不能打他一记耳光,伸到半途,改口道:“你这人好坏哟!”言罢,纤纤玉指在他额头轻轻点了一下,又缩了回来。

    雷洪只道她已然应允,大喜过望道:“花语这是答应了?”心想到时夺了蝉翼剑不过让你保管几天,你嫁给我,人都是我的,东西岂非一样?我到时人财两得,岂不快哉!

    南宫燕啐道:“谁答应你这坏家伙了?”她这副撒娇的语气让雷洪以为她只是害羞,心中更加笃定,雷洪抑住心中得意之情,哈哈笑道:“花语,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起程,迟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南宫燕暂时稳住这家伙,心中亦是得意之极,应道:“好吧!就听你的!”秀眉一拧,又道:“你的人怎么还把我的车夫扣着?”

    “放人,放人!”雷洪大喝一声,那些黑衣人立时将老李放了,他又自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南宫燕讨好道:“我有上好的长白千年人参炼制的参丸,对治内伤甚具奇效,就权当”

    他还未说完,南宫燕已一把接了过来,嫣然笑道:“老李被你打成这样,吃些药补补也是应该的。”刚好杨飞也身受重伤,弄些参丹让他进补一些也好。

    雷洪这一瓶参丹足足有三十颗,皆是极品千年人参所炼,长白派所藏亦是不多,他本来只打算送十颗给南宫燕,可东西既已到了南宫燕手中,若再开口讨,岂非显得太过小气,让佳人看轻,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虽然有些肉痛,也只得作罢,他打定主意,故作大方道:“花语说的正是!”

    老李哼了一声,忍住伤痛行近,南宫燕倒了三颗参丸让他服下,这参丸虽不及南宫逸炼制的雪乌丸那般奇效,也是治内伤的极品,老李服下不到片刻功夫,腹内涌起一股暖流,缓缓流遍全身,苍白脸色立时红润许多。

    南宫燕赞道:“这药果然不错!”言罢,也不客气,将瓷瓶收入囊中。

    雷洪忽道:“花语,我扶你上车!”

    “不用了!”南宫燕白了他一眼道:“人家自己上去就成了。”

    她话犹未尽,雷洪一只大手已搂了过来,将南宫燕纤腰搂个正着,南宫燕先前与他风言风语,不过让他占些口舌便宜,并未真正动手动脚,雷洪一搂之下,她到底做不到姜依萍那般烟视媚行,立时一声尖叫,右手木杖向雷洪那只色手敲去。

    雷洪似早知她会如此,哈哈一笑,反手一抹,接住木杖,暗运内劲,本欲将“剑痕”抢了过来,哪料那木杖不结实得很,被他将尖端生生拧断尺许,他错愕之下,不由怔立当场。

    南宫燕见事情败露,哪敢犹豫,化杖为剑,使出家传秋水剑法,凭空化作漫天杖影,向雷洪攻去。

    这剑法雷洪似曾相识,绝非天香宫的绝学,他心中立时醒悟,怒喝一声:“原来你不是苏花语!”不顾南宫燕攻来木杖,挥掌向南宫燕周身要害狂攻而去,竟是一副同归于尽的打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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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振威镖局一干师兄弟武功本就低微,加上敌人多上他们十倍,交起手来,不到半炷香功夫,传来数声惨叫,显已有人命丧当场。

    白向天被十余高手围在中间,苦斗不止,闻得惨叫之声,掌势微微一缓,身上立时再添新痕,他竭起余力,呼呼挥出数掌,将敌人尽皆震退,再瞧付无忌,已是周身浴血,守多攻少,看样子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眼见师兄弟越来越少,佟青抑住心中悲愤之情,高声道:“师叔师伯,你们不要管我们了,速速逃走吧!”不错,以白向天和付无忌的武功,全力突围亦非全无希望。

    蓦地刀光一闪,久未出手的聂大有宝刀再度出鞘,将遂不及防的佟青拦腰斩成两半,上半身跌在地上,下半身犹自跑了几步方才倒下,鲜血内脏溅了一地,死状恐怖之极。

    其他师兄弟瞧得呆立当场,他们以前也不是未杀过人,只是亲眼看着自己最亲近的师兄如此死法,皆已心胆俱丧,有的忍不住吐了起来。

    太行山中人显然早已见惯此等惨状,见他们不再反击,自然不会手下留情,立时刀剑相加,将他们全部制住。

    聂大有哈哈笑道:“白总镖头,瞧见了吗?只要你肯交出东西,我就留他们一个全尸,否则的话,他们死得会更惨。”

    白向天大喝一声,运起十层掌力,将一名敌人生生震毙。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聂大有刀光再闪,又有一名振威镖局中人脑袋被生生砍掉,飞向半空,那具无头尸体双臂在空中挥舞了几下,似乎想接住自己的脑袋,却哪接得住,“叭”的一声,倒在地上,咕碌碌顺着山路一直滚了下去,最后摔下悬涯,这时他的头颅才落将下来,只见他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犹自一副惊恐万分的神色。

    一干师兄弟见得此景,俱已魂飞魄消,有的吓得屎尿齐流,更有甚者,竟然生生骇死了,这时围攻白向天和付无忌的敌人如潮水般退了下去,让二人有暇观赏这人间惨景。

    殷立生“哇”的一声痛哭起来,跪倒在地,向聂大有道:“聂大寨主,求求您,放过小人吧,小人下辈子做牛做马伺侯您老人家。”

    聂大有嘿嘿笑道:“做牛做马倒不必,只要你们总镖头交出东西来,一切好说!”

    殷立生一脸绝望之色,跪着爬了几步,嘶声向白向天道:“师父,把东西交出来吧,有什么比您的徒弟的性命更重要?”

    “立生,你”白向天有些痛心的别过头去。

    “师父”殷立生语犹未毕,聂大有宝刀再斩,自他头顶劈落,将他从中整齐的劈成两半,殷立生本是跪姿,两半身体凝在一起,一时未倒,过得半晌,鲜血和着肠胃肝脾肾流将出来,泄了一地,这时他的身子才缓缓分开,一左一右,倒在地上,竟是一般大小,对称之极,若单论刀法之精妙,聂大有不愧“天刀”之名。

    聂大有拂着宝刀的血渍,骂道:“没用的东西,还留在这世上干什么?”

    白向天双目尽赤,虎目隐隐可见泪光,徐久闻他一声长啸,瞪着聂大有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姓聂的,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似乎老天也瞧见这副惨景,突然天际闪过一道电光,接着一阵轰隆雷鸣,雨水和着雪花如雨般落了下来。

    第五章绝顶之战

    雷洪舍命狂攻,欲图两败俱伤,南宫燕哪肯与他同归于尽,何况雷洪功力深厚,自己挨上他两掌,包保小命玩完,而他被自己手上的那根烂木棍敲上两记,能否破皮尚成问题,南宫燕忽尔想起杨飞似曾说过之言:“这等赔本买卖傻瓜也不会干,小燕子,你会干么?”

    “人家当然不会干?”南宫燕喃喃默念,俏脸忽现笑意,神色恍忽间,直至雷洪掌风袭体,她才蓦地醒悟:“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不觉一阵娇羞,芳心微感甜蜜,思起秋水剑法一式攻守皆备的绝招“秋水无痕”,便即施了出来,木杖作剑回势一挽,幻起朵朵剑花,刺向雷洪双掌。

    那木杖虽钝,雷洪若不闪不避,双掌非被刺出两个大窟窿不可,他虽怒火攻心,却非不知厉害,掌影顿敛,双掌一合,一势“万佛朝东”,将木杖紧紧夹在掌心。

    南宫燕欲待回扯,右手却被一股大力粘住,动弹不得,她功力远不及雷洪,如何扯得回来。她不禁望向雷洪,却见他呆呆瞧着自己,芳心暗暗称奇,这家伙临阵之时为何发呆?要是自己左手有一只剑,不就可一剑杀了他吗?莫非这人脑袋有些毛病?

    雷洪思绪万千,他生平最恨人骗他,更何况南宫燕骗得他团团转,满腔怒火之下,恨不得将南宫燕碎尸万段,偏偏瞧得她微带笑意的娇媚之态之后,心中竟莫名一软,怒气已然消了一半,呆呆望她半晌,忽道:“你为何要骗我说是你苏花语?”

    南宫燕道:“是你自己一厢情愿将我认成她的,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苏花语了?”她强词夺理,不禁有些惭愧,虽然她从未说过自己但是苏花语,可语中无一处不是存心让雷洪误会她是苏花语的。

    “不错,她可从未说过自己是苏花语,是我说的,原来是我误会她了!”雷洪转过这个念头,怒气全消,杀气腾腾的脸上竟浮起一丝笑容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姓甚名谁?哪里人氏?”

    “这家伙有毛病啊,干嘛怪笑?还问这么多问题,相亲也不用问这么清楚吧?”南宫燕心中发毛,不由自主答道:“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南宫燕是也!南宫世家你听过吧,本姑娘就是南宫世家的!”她又扯了几下木杖,右手仍被紧紧粘住,想甩也甩不掉,惨了,这下麻烦惹大了,真想逃之夭夭,可为了杨飞,还得死撑。

    “南宫世家南宫燕?”雷洪喃喃念了几遍,忽道:“为何你会坐在天香宝辇之上?你和苏花语到底是什么关系?”

    “关系?”南宫燕心中一酸,自言自语道:“对啊,我和她是什么关系?”二人共有一个情郎,是姊妹抑可是情敌?

    雷洪见她忽嗔忽怒,俏脸泛起淡淡的哀伤,不知为何,心中一痛,竟忘了南宫燕并未答他,又问道:“她人呢?是不是在车上?”

    南宫燕回过神来,见雷洪目光瞟向天香宝辇,暗叫不妙,强作镇定道:“是啊,苏姐姐就在车上,不过她不想见你们这些臭男人,便让本姑娘出来打发你们,苏姐姐武功深不可测,不屑跟你们这些武功平庸之辈动手,她若出手,你们人再多上十倍,也够不上她一根手指头。”她口中大吹大擂,心中却是暗叫:杨飞,苏姐姐,你们好了没有,小燕子我撑不下去了。

    “只怕未必!”雷洪冷笑道:“就让雷某领教领教她的高招!”他说得豪气盖天,暗里却是运足功力,若苏花语突然发难,决非那般容易应付。

    南宫燕硬着头皮喝道:“苏姐姐不会出面的,你要想见她,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好,就让雷某先毙了你这胡说八道的小丫头!”雷洪陡的一声大喝,双掌发出阴阳内劲,逆着那木杖向南宫燕袭来,他存心卖弄,劲力所过之处,木屑纷飞,那木杖宛若剥皮老树层层而落。

    南宫燕见得如此阵势,一声尖叫,若让那劲力袭上手臂,那自己岂非跟这木杖一样被剥成白骨一堆,无奈之下只得奋力回扯。

    其实雷洪早已收回粘力,南宫燕扔开杖柄便可无事,并无伤她之意,可见南宫燕如此不知好歹,只好强行御力,右掌一拍,推出一道阴柔之力。

    南宫燕只觉一股大力传来,娇躯不由自主的向后生生退了数丈,她武功较雷洪差了老大一截,若非他手下留情,早命丧他手。

    雷洪迫退南宫燕,身形一晃,双掌疾推,运起十成功力,向那天香宝辇击去。

    南宫燕大惊,陡的瞧见右手持着之物,那根木质尽碎的烂木棍此刻竟然成了一柄连鞘长剑,她微微一愕,不假思索,利剑出鞘,一声娇叱,人剑合一,向雷洪背心刺去。

    “篷”的一声轻响,那天香宝辇结实之极,雷洪足可碎石裂金的十层掌力击在上面,竟只晃了一晃,车身夷然无损,雷洪正自暗暗称奇,宝辇四周忽然涌起一阵淡淡的白雾,罩在车身周围,时下正值深秋,若非他目力极佳,恐怕瞧之不出。

    雷洪遂不及防,嗅入一丝白雾,脑中忽觉一阵晕眩,立时暗叫不妙,调匀内息,将余毒尽数逼出。

    “不好,此雾有毒!”雷洪转过此念,摒住气息,身形暴退,只闻身后传来兵刃破空之声,想必又是不知死活的南宫燕持着她那根烂拐杖上来阻扰,他想也未想,右手往后一捞。

    “大哥,小心!”一名黑衣人出声示警,话未说完,雷洪一声惨叫,南宫燕长剑虽未刺入他要害,却将他右手五指齐根削落。

    南宫燕一招见功,竟无喜色,芳心满是歉意,呆呆看着雷洪小声道:“对,对不起,人家不是故意的!”她此言方出,心中顿觉纳闷:自己为何要向敌人道歉?

    雷洪呆呆望着鲜血淋漓,短了半截的右手,五指连心,如此剧痛若非他内功精湛,早已痛得昏了过去,雷洪忽然仰天一声长啸,虎目怒瞪南宫燕,骇得她连退了数丈方才回过神来,她从未见过有人眼神竟然如此可怕。

    周遭一直未有动作的黑衣人立时掠了上来,尽皆抽出兵刃将南宫燕围在正中,南宫燕见敌人如此之多,未战先怯,色厉内茬道:“你们想干什么?本姑娘武功可是厉害之极,不怕你们的!”

    雷洪冷冷瞧着南宫燕,由得手下为他包扎伤口,他内功深厚,强运内息止住血势一时并无大碍。

    “臭丫头,竟敢伤了我们大哥?”一名持刀黑衣人一声大喝,挥刀劈出,南宫燕心中虽怯,却没忘了招架,长剑变招,反手格去。

    “铛铛铛”南宫燕手中长剑锋利之极,格至第三下之时,那黑衣人手中单刀竟然断作四截,只余刀柄持在手中。

    南宫燕正欲还击,忽闻雷洪低声道:“放开她!”

    那断刀黑衣人怔怔道:“大哥,你说什么?”

    雷洪怒喝道:“我说放开她,你没听见么?”

    断刀黑衣人道:“可是,大哥,这臭丫头……”雷洪忽然一声狂吼,身形一晃,已至他身畔,左手向他头顶击落。

    断刀黑衣人何曾想到雷洪向自己动手,遂不及防下连闪避之意亦无,雷洪已一掌结结实实劈在他的头顶之上。

    断刀黑衣人一声惨叫,体内发出劈里叭啦一声脆响,全身骨头已寸寸而断,不过他并未似一滩软泥倒在地上,因为雷洪阴劲已至,加之天寒,瞬间将他冻成一个冰雕。

    南宫燕“啊”的一声,已然吓得魂飞魄消,可是更恐惧的还在后面,那真人冰雕身上冰块忽然寸寸碎落,继而发出肉香,原来雷洪阳劲已发,片刻间便已将死人之肉蒸熟。

    见得雷洪如此残忍手段,那些黑衣人骇得避了开去,生恐雷洪下一个下手的便是自己。

    望着那道“蒸熟”人肉,南宫燕一阵恶心,干呕了两下,却只吐出一些清水,她这一日一夜未食,腹中早空,哪呕得出来。

    雷洪一脸狰狞,瞪着南宫燕一语不发,二人相距不过丈许,当中隔着那座熟肉雕像,南宫燕骇得差点晕了过去,她并非不想远避,而是她此刻腿如灌铅,一步也挪之不开。

    南宫燕强摄心神,抑住惧意,颤声道:“你这疯子,恶魔,你,你,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雷洪忽然仰天一阵狂笑,一字一句道:“我想杀人!”

    “我,我……”南宫燕本想求饶,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何况跟一个疯子求饶,岂非白费唇舌,欲待高呼救命,却见雷洪返身掠了开去,杀的竟然是他的那群手下。

    雷洪一掌击来,首当其冲的是他的同门师弟,此人刚才还帮他包扎伤口,一般的使掌,较雷洪差之远矣,见雷洪发疯似的向自己攻来,心神俱丧之下挥掌迎去,“喀喇”一声,他双掌对雷洪单掌,双臂胫骨尽断,阴阳袭体而至,连惨叫亦未发出一声便即毙命。

    “大哥真的疯了,大伙快逃啊!”不知谁一声高呼,众人立时作了鸟兽散,眨眼间逃得无影无踪。

    雷洪没了目标,高喝一声:“苏花语,给我滚出来!”竟然不顾车身周遭那淡淡白雾,一掌击向天香宝辇的车门。

    南宫燕欲待阻拦,已然不及,何况她已骇得四肢发软,差点连剑都拿不稳了,还有什么力量去拼雷洪?

    一直默默调息的老李大喝一声,挥拳迎上,雷洪掌劲一发,已将他震飞开去,他受伤本重,这下更是爬都爬不起来了。

    雷洪掌劲击在车门之上,那车栓先前已被他震断,立时“吱”的一声,将开未开之时,内里探出一支洁白晶莹的玉手,向雷洪掌势迎去。

    眨眼间,那玉手与雷洪连拆一十八招,对了三十六掌,在第一十九招穿过雷洪重重掌影,击在雷洪胸口之上。

    那玉手击在胸口,雷洪只觉好似**之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他正自错愕间,忽然传来一股柔力,他心念急转,体内真气骤然转阳,还未化去那股柔力,那力道又已转刚。

    雷洪心知不妙,飞身疾退,数息间那股力道已变幻了九次,他体内真气杂乱之极,护身罡气立时被破,那股力道袭入五脏六腑,雷洪一声惨叫,在空中接连喷出数口血雾,待得跌落之时已是面若金纸,显是受了极重内伤。

    一阵香风扑面,倩影一闪,苏花语已然面蒙白纱俏生生立在场中,手中持着剑痕指着雷洪道:“姓雷的,你作恶多端,今日便让本姑娘结果了你。”

    雷洪本欲爬起,一股真气提不上来,一跤又跌倒在地。

    “雷兄!这跤摔得好精彩!”杨飞鼓着掌,轻飘飘的自天香宝辇上跃了下来,一副身轻气爽的模样,显已痊愈。

    “是你?”雷洪微微一怔,见杨飞一副重伤初愈之景,立时明白为何方才苏花语不下车一现,望了呆呆的南宫燕一眼,惨笑道:“姓杨的,要杀要剐,雷某决不皱一下眉头!”

    杨飞想起那晚雷洪嚣张的样子就有气,一脸嘲讽之意道:“是不是还有一句老子十八年以后又是一条好汉没说?”

    苏花语冷冷道:“杨飞,罗嗦什么?让我一剑杀了他!”

    “不要!”南宫燕忽然扑了上来,拦在雷洪身前望着杨飞道:“杨飞,苏姐姐,放过他好不好?”

    杨飞一脸讶色道:“你干嘛要替他求情?”

    南宫燕轻咬下唇,徐徐道:“他刚才也手下留情,没杀我。”顿了一顿,又道:“他也没伤着你们,就当是给我一个面子,放了他,好不好?”

    杨飞哪料到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心中又酸又苦,别过头去,冷冷道:“我没意见!”

    “你说不杀就不杀了!”苏花语剑痕还剑入鞘,向雷洪道:“姓雷的,今日看在小燕子的面上,放你一马,改日若看到你,本姑娘便不客气了!”

    雷洪却是不答,他强抑伤势,冷哼一声,瞧了南宫燕一眼,提气朝来路远远掠去。

    南宫燕呆呆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久久不语。

    半晌只闻杨飞有些酸酸的叹道:“完了,惨了,燕子飞了!”

    南宫燕回过神来,却不解杨飞语中之意,睁圆美目瞪着杨飞。

    杨飞嘻嘻笑道:“小燕子,你是不是看上那个姓雷的了?”

    南宫燕俏脸泛起一丝红晕,啐道:“死杨飞,臭杨飞,找死了,谁看上他了,看我不拿剑刺你?”言罢,倒果真提剑向杨飞刺去,只是剑势又慢又缓,不会武功之人亦可避开。

    杨飞哈哈一笑,忽然躲到那堆人肉雕像之后,南宫燕收不住剑势,刺在那雕像之上,那雕像宛若推倒白堆,人肉骨头散了一地。

    看着地上肠胃俱在的熟人肉,杨飞嗅了一嗅,坏水又起,忽道:“那姓雷的真厉害,把人肉都给蒸熟了,看起来挺香的,小燕子,你这么长时间没吃东西,肚子饿不饿,想不想吃?”

    南宫燕娇靥忽尔一阵苍白,垂下螓首,又吐了起来,这下更惨,差点连胆汁都吐出来了杨飞本想再打趣两句,见南宫燕脸色有些不对,心中一急,走近扶着她道:“小燕子,你没事吧?”

    “没事?”南宫燕怒道:“人家差点将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了,你还说没事?”言罢,举起长剑,向杨飞攻去,这次却是货真价实,用上三分功力。

    “谋杀亲夫啊!”杨飞存心逗她,夸张的抱头鼠窜,绕着天香宝辇上蹦下跳,躲避南宫燕的追杀。

    苏花语亦忍不住笑了起来,忽然瞧见一脸苍白的老李,行近过去,问道:“老李,你的伤无大碍吧?”

    老李苦笑道:“老奴武功不济,差点连累少宫主,这点小伤,还要不了老奴的命!”

    苏花语秀眉一蹙,玉手一挥,在老李身上一阵轻拍,老李气息匀和了许多,揖手道:“多谢少宫主!”

    “山路难行,坐这天香宝辇反而麻烦!”苏花语略一沉吟道:“老李,你将天香宝辇驶回天山,我与杨公子他们这一路骑马就行了!”

    老李道:“老奴跟着少宫主反而是个累赘,就依少宫主的吧,只是老奴如何跟宫主交待?”

    苏花语道:“你跟我娘说我还有些事没办完,办完了马上赶回来。”

    老李恭声道:“是,少宫主!”

    这时杨飞忽然“哎哟”一声,撞在南宫燕剑尖之上,倒在地上,两眼翻白,再无声息。

    南宫燕只道自己真的错手伤了杨飞,芳心大急,抛下长剑,抱着杨飞语带哭腔道:“杨飞,杨飞,你不要死啊!”伸手一探,杨飞已没了鼻息,立时大惊,回首望着苏花语满脸泪痕道:“苏姐姐,我不小心伤了杨飞,你快救救他!”

    苏花语早瞧见那一剑刺在杨飞腋下,连皮都没擦到,也怪南宫燕急切之下竟未察觉剑身并无血迹,她并不道破,淡然一笑道:“这无赖死了活该!”瞧也不瞧杨飞,径自行向天香宝辇。

    “苏姐姐!”南宫燕不觉愕然,她心知苏花语决计不会不管杨飞的死活,再瞧杨飞翻白双眼竟在微微颤动,芳心立时省悟,娇哼一声,将他狠狠掷到地上,嗔道:“竟敢骗人家?再也不理你了!”

    杨飞后脑勺着地,摔得头晕眼花,苦笑着爬将起来,还得对南宫燕赔礼道歉道:“小燕子,是我错了,为夫以后再也不敢了!”

    “还有下次?”南宫燕闻得他自称“为夫”,俏脸一红,娇媚无限的横了他一眼,将手中长剑掷了过来。

    “咦”杨飞接过长剑,只觉有些眼熟,细细一瞧,奇道:“这不是我的飞云剑吗?”

    南宫燕一脸疑惑道:“这剑怎么又成你的了?此剑是我无间中得到的,杨飞,别看到好东西就想要,人家又不是不给你!”

    “真的是我的!是……”杨悄蓦地想起此剑来历可不能说,免得二女吃醋,便将后面的“云清送给我的定情之物”给咽了下去,改口道:“是我的飞云剑!小燕子,这剑你从哪弄来的?”

    南宫燕道:“就是那伤了你的老婆婆的那根拐杖里面藏的,对了,那不是个老婆婆,听声音年轻得很,杨飞,那女子跟你什么关系?”

    杨飞大是头痛,胡口胡诌道:“仇人!”

    “仇人?”南宫燕信以为真,点头道:“怪不得她装成老婆婆将你打成重伤!”

    杨飞蒙混过关,松了口气,一抬头却见苏花语持着一个包袱自车上掠下,大有深意的望了自己一眼。

    他心中有鬼,连忙迎上去接过包袱,含笑道:“师父,你干嘛把东西都拿下来了?”

    苏花语道:“你没听为师跟老李说要骑马而行吗?”

    老李揖手道:“是啊,杨公子,少宫主以后就托您多多照顾了,您可别欺负她!”

    杨飞还礼道:“李老伯客气了!”心中却是暗自嘀咕:我哪敢欺负她。她不欺负我已是烧高香了!

    苏花语嗔道:“老李,看你说到哪去了!”

    老李哈哈一笑,去解套在拉车骏马身上的绳索。

    那天香宝辇由四匹千里挑一的骏马牵引,留下三骑,刚好还有一匹拉车,老李备好马鞍,上了宝辇,向三人揖手道:“少宫主,杨公子,南宫小姐,老奴告辞了!”

    三人望着远去的天香宝辇,杨飞叹道:“终于可以不用坐车了!”

    苏花语啐道:“贱骨头,有福不会享!”

    杨飞怪眼一翻,南宫燕递过一物,原来是飞云剑的剑鞘,他还剑入鞘,不由思绪万千:此剑历经周折,终究还是完壁归赵了!

    苏花语哼道:“发什么呆?上路了!”

    杨飞摸摸肚子道:“可我肚子好饿,不吃东西就没力气骑马了!”

    南宫燕本来也想附和,可一想到那堆人肉,立时没了味口。

    苏花语道:“包袱里面有干粮,咱们骑马换个地方吃,这里你吃得下去吗?”

    杨飞嘻嘻笑道:“还是师父想得周全!”三人翻身上马,扬鞭疾驰而去。

    ********************************

    聂大有心中稍感愕然,哈哈大笑道:“白总镖头好大的口气!”望望冰冷的雨雪,叹了口气,似在自语道:“下雪了,也该结束了!”

    “只怕未毕!”白向天蓦地一声暴喝,周身上下发出霹雳叭啦一阵脆响,转瞬之间身形竟然凭空陡涨半尺之高,看得周遭之人惊异不已。

    “缩骨功?”聂大有转过念头:不象啊!不管那么多,尽快了事得了。他思及此处,高声道:“兄弟们,杀了姓白的,谁先取下他的首级赏银三百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三百余人杀两人,岂非举手之劳,为了三百两银子,一干人奋勇争先,拚死向前,唯恐落于人后。

    “很好,很好!”白向天又道出他的口头禅,一掌击出,正中当先之人面门,那人只觉一股无可莫名的大力传来,脑中一痛,斗大的脑袋竟然生生爆个稀烂。

    几乎在同一时刻,白向天又击一拳,目标却是另外一使枪之人手中长枪。

    枪尖对上拳头,依常理应该是拳头被刺个大洞,可是此刻不然,那通身尽皆精铁打造的长枪竟如腊杆般寸寸而断,那人尚未回过神来,白向天这一拳已击中他的胸口。

    那人只觉胸口一阵剧痛,面前已然失去白向天的身影,低头再看之时,胸口多出一个大洞,而自己的心脏……他“啊”的一声惨叫,立时倒毙。

    这一拳一掌招式普通之极,来势亦不算快,旁人看得一清二楚,可已死二人竟连避都避不过。

    他们身畔之人虽然都是些刀头舔血的亡命之徒,但见两名同伴死状如此恐怖,亦骇得魂飞魄散,不进反退,却仍未逃得小命,因为那铁枪碎片全数透入他们体内要害,立时毙命。

    更多的人是舍命攻来,几乎在一瞬间,便有十七八把刀,二十余把剑,十多条枪同时向白向天攻至,完全封死了他的所有退路,这般阵势,恐怕就是“剑神”赵独行亲来也未必能全身而退吧?

    白向天厉喝一声,身形一晃,空中忽然掠过一道紫色的光影,只闻得一片连绵不绝的惨叫声,待得白向天身形立定,却见场中倒了一片,死伤者不下数十,余人见得此景,尽皆生生骇退,将白向天围在当中,倒是付无忌那方仅有廖廖数人相对,一时倒还不到于不敌被擒。

    方才一切言之虽长,却不过转瞬之间,旁人只见一干人一起抢攻,一道紫影响过,场中已然倒了一大片,而白向天倒安然无恙,杀气腾腾的站在正中。

    只见一人小心翼翼地向聂大有进言道:“大寨主,姓白的武功好象突然间暴增,兄弟再杀上去恐怕死伤惨重,是不是”

    聂大有心想你以为老子是瞎子吗,要你讲?他转过念头,哼道:“这姓白的不过是强驽之末,回光反照而已,兄弟快上!”他亦是震惊之极,若白向天方才与他对阵之时有此武功,自己只怕挡不了一招。

    聂大有这翻鼓噪,立时又有不怕死之人上前抢攻,却见白向天轻哼一声,周身忽然涌起一股淡淡的紫气,在刹那间竟然凭空消逝在众人面前,他露了这么一手,只怕较之先前厉方邪所施的那招“潜踪匿影”不遑多让。

    众人失去敌踪,所出招式尽皆落空,正在诧愕间,聂大有心中忽然一凛,宝刀横扫而出,斩向空处。

    空中忽然探出一只大手,奇准无比的将宝刀夹在食中二指中间,“铛铛铛”一阵轻响,聂大有那柄前朝名匠打造的天翔刀竟然断作无数碎片向聂大有激**飞溅。

    聂大有大惊,右手一扬,手中刀柄向那只大手掷去,只盼能阻他一阻,同时身形向后暴退。

    那刀柄袭至离那只大手三寸之处,似遇到极大阻力,弹飞开去,而那只大手如影随形,在聂大有后心轻轻推了一把,这一把轻轻柔柔,毫无力道,对聂大有丝毫无损,可聂大有身形稍微滞了这么一下,那些碎片便不分先后,无一落空,全数打在聂大有身上。

    聂大有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惨呼,身上现出无数窟窿,血水不断自他身上流出,和着雨水,眨眼之间,地上已殷红一片。

    “大寨主!”聂大有手下那帮兄弟闻得惨叫之声,回过头来,见得此景,惊呼出声,聂大有如何遇袭,他们竟然没一个看见,只看到空中的那只大手,好似地府的招魂鬼手,无根无枝的悬在空中,怪异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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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中传来一阵狂笑之声,白向天的身形缓缓现出,雨势虽是不小,雨点落至他身畔三寸之处立时滑了开去,淋了半天雨,他身上衣衫竟然无一处被雨水溅湿,光是这一手精湛内功,便可让天下人汗颜。

    那些人见了白向天,好似见了鬼一般,再次骇退三丈,无人敢上前一战,将聂大有救出,如此神出鬼没,还是武功么?谁人能敌?

    白向天冷冷瞪着气息奄奄的聂大有喝道:“姓聂的,你这下该信了吧?”言罢,一掌向聂大有头顶轻轻拍去。

    白向天此掌掌势缓慢之极,短短数尺距离,竟然用了半盏茶的功夫,好象故意要让聂大有慢慢体会死亡的滋味。

    聂大有七窍出血,满脸惊骇之色,似想避开此掌,全身上下竟然提不起一丝劲道,只能眼睁睁看着白向天这奇慢无比的一掌击在自己头顶,而那帮平时称兄道弟的手下竟没一人敢上来救他。

    聂大有只觉有股舒服的热流自头顶灌入,极快的流遍奇经八脉,他身上的伤势竟然在刹那间好了几分,“难道姓白的不想杀我?”他刚刚转过这个念头,全身上下忽然一阵剧痛,他看到自己的身体飞了出去,诧异之下,竟连惨叫亦未发出,便即气绝。

    “嗤嗤嗤”一阵轻响,周遭之人好似瞧见天下最恐怖之事,只见聂大有身上飞出无数银光,他似乎垂首看了自己一下,全身上下竟然碎成无数血肉,在空中四**飞溅,当真应了白向天那句话: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都死成这副德性了,还如何葬啊?

    原来白向天那一掌虽未直接要了聂大有的命,却将嵌入聂大有体内的那无数天翔刀碎片尽皆震出,将他碎尸万段。

    白向天满身杀气,仰望苍穹,负手缓缓对余下之人道:“是我亲自动手,还是你们自行了断?”他此时此刻哪还有一丝一毫似“笑面菩萨”。

    二百余人对阵一人,却知毫无胜算,一个个心惊胆颤,恨不能**翅而逃。

    “兄弟们,反正……”一人大着胆子,高呼出声,语犹未毕,只见紫气一闪,那人喉头多出一个血洞,倒在地上,再无声息。

    这些太行山的强盗跟着聂大有平时为非作歹,杀人放火惯了,一向只瞧见别人如此,哪轮到自己求饶,真到了此刻,一个个牙齿打颤,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师兄,求我!”一直未闻声息的付无忌忽然一声高呼,白向天稍稍回神,转首望去,只见付无忌被十余人围住,周身要害皆被敌人制住。

    他身畔一人高声向白向天道:“姓白的,快快束手就擒,否则你师弟就没命了!”他说得心惊胆寒,当然不会以为白向天真的会束手就擒,而是只盼白向天为保付无忌的老命,放过他们一马,“无忌!”白向天身形突然模糊起来,消逝再现之时,已至付无忌身畔,场中传来一阵惨叫,那些围攻之人被白向天悉数震飞,非死即伤。

    白向天老脸微露笑意,望着付无忌轻声道:“师弟,你没事吧?”

    付无忌周身浴血,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不知凡几,他凝定内息,苦笑道:“师兄,我还撑得过去。”垂下头,又问:“师兄,你的武功?”

    白向天道:“你不必多问,我”忽然心口一痛,垂首看时,却见胸口**着一柄锋利之极的匕首,仅余匕柄露在外面。

    ****************************

    “咦,怎么下雨了?”南宫燕身上衣衫颇为单薄,骑在马上,迎着北风,不觉缩了缩。

    杨飞拍拍马背,笑道:“小燕子,到我怀里来,这里暖和得很!”

    南宫燕噘起嘴道:“才不呢,被人看见了多不好意思!”

    杨飞微微一笑,暗道更不好意思的事情都做过了,还怕别人说三道四。

    “嘘!”苏花语忽然挥手示意二人禁声,她凝望前方山顶,半晌马鞭一挥,指着那里道:“那里有人打斗,其中有个人武功好高!我打不过他!”

    杨飞虽然不能似她般远眺,亦另有绝招,聚起耳力,凝神听去,果闻有人惨叫声,心中一动,便道:“咱们走近瞧瞧吧!”

    苏花语有些犹豫道:“就怕脱不了身!”

    “怕什么,有我呢!”杨飞拍胸保证道:“说不定前面便是咱们振威镖局的人,有人在劫镖!”

    苏花语思索一下,点头道:“也许你说的对,还是去瞧瞧吧!”

    南宫燕自无异议,三人为免惊扰场中之人,便下了马,将马匹藏好,提起轻功往前面山顶掠去。

    数里路程眨眼便至,三人藏在山岩之后,探首向前望去。

    杨飞一见之下,“啊”的一声,叫出声来,还好那里人虽多,倒无人注意此处。他所言不差,场中果是振威镖局中人,不过大多已然丧命,死状可怖,杨飞同他们一起长大,感情颇深,见得此景,不由满是悲愤之情。

    南宫燕见他咬牙切齿状,忍不住轻声问道:“杨飞,你怎么了?”

    杨飞面色惨白,摇了摇头,默然不语。

    苏花语忽道:“你瞧那人,武功之高,我还从未见过,为何看起来好生熟悉?”

    杨飞抑住心中悲愤之情,再次望去,亦觉那个苏花语所言武功极高之人背影颇为熟悉,他瞧了半晌,那人忽然转过头来,杨飞一见之下,心中震骇,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苏花语喃喃道:“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他?”

    杨飞陡地思起那离魂珠中幻景,与此间情形何其相似,而接下来应该是……他手脚忽觉冰凉,欲待大喊,却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难道他真的无能为力了吗?杨飞身子晃了一晃,耳边传来苏花语和南宫燕的娇呼声,竟然生生倒了下去。

    第六章毁天灭地

    所有人都惊得呆了,谁也想不到方才还亲似兄弟的付无忌竟会偷袭白向天,他究竟意欲何为?一时场中寂静无语,只余晰晰沥沥的雨点之声。

    白向天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厉呼,一掌向付无忌拍去,其势之强,掌势甫出,气劲已将地上砺石刮起无数。

    付无忌亦是一声大喝,舍长取短,弃剑举起双掌向白向天如山掌势迎去。

    “轰”的一声巨响,尘土飞扬,气劲迫得周遭之人远远避去,付无忌身形一晃,生生向后退了三步,这次更是让人惊异,虽说白向天重伤之下,功力发挥不到三成,可凭他方才那惊人武功,仅此三成,连明孤鸿来也未必能应付得这般容易,难道这师兄弟二人皆是深藏不露的一等一高手?他方才若施展真实功夫,哪会被太行山一干山贼弄得如此狼狈。

    付无忌脸色阵红阵白,忽尔“哇”的喷出一口鲜血,白向天武功之强,实在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相处二十余年,自己竟然不知他武功如此了得。

    付无忌抹了一把嘴角血迹,苦笑道:“师兄武功好生厉害!”

    白向天望着付无忌,既是伤心又是失望道:“师弟,你为何如此待我?”付无忌一向是他最信任的人,二人朝夕相处二十余载,可说比亲兄弟还亲,竟然趁他不备之时重创于他,实在令他痛心疾首,他此刻身体受伤虽重,却远不如心中之痛。

    付无忌默然不语,好半晌方道:“人人都想得到的那样东西,师兄,你可以给我吗?”

    “你在振威镖局隐忍这么多年也是为了此物?”白向天缓缓解下背上之物,此物缚得极紧,方才一番血战,他身上衣衫破损虽多,却未曾失去。

    付无忌微一颔首,沉声反问道:“师兄隐姓埋名这么多年,不也是为了这把剑吗?”

    白向天面色惨白,那柄匕首**在他心口之上,若非他功内深厚,护住心脉,早已气绝,哪能似此刻这般谈笑自若。他抚着胸口,暗暗运功调息,心念急转,思忖脱身之策,口中冷哼道:“那是你之所图,而非我的目的,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蓦地紫气一闪即逝,十几个欲趁白向天伤重不支之机偷袭的太行山贼一阵惨叫,便已身首异处,惨死当场。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白向天虽身受重伤,太行山那帮乌合之众仍非他一招之敌,余人见得此景,哪敢再生歹念,尽皆远远避去,留下一大片空地让这两个师兄弟斗个你死我活,最好两败俱伤,他们到时再一哄而上,捡渔翁之利。

    付无忌淡淡瞧了众人一眼,双目闪过一丝轻蔑之色,回首望着白向天微笑道:“师兄武功之高,实在出乎无忌意料之外,无忌跟随师兄二十多年,还不知师兄原来是天下绝顶高手!”

    白向天仰首向天一阵哈哈大笑,笑声之中蕴含无限凄苦,原来这二十多年的兄弟情义皆是虚言,真是可笑。

    付无忌道:“不知师兄笑什么?”

    白向天冷冷道:“我笑自己有眼无珠,这么多年把一个畜生当成了兄弟!”语气一变,又道:“那日小飞告诉我你与西厂中人来往时,我便早该有所防备,只恨我太信任你了,没放在心上!”

    “小飞?”付无忌脸色稍变,似思起极重要之事,反问道:“师兄你一向对小飞青睐有加,那晚借故将小飞赶走难道也是有意为之?”

    “不错!”白向天叹道:“可惜他有你这么一个叔叔!”

    若是杨飞清醒,闻得此言,定会大喜,白向天将他逐出师门竟非出自真心。

    付无忌道:“师兄好厉害的后着!”

    白向天道:“只可惜我看不到那一天了!”

    “师兄既知已无幸理,就让无忌送你一程吧!”付无忌言及此处,右手一引,手中已多出一把长剑,不知是哪个死鬼所遗,仅这么一手凌空摄物的功夫,付无忌的身手足已挤身江湖绝项高手之列。

    付无忌手中长剑一阵轻颤,向白向天胸前要害疾点七下,他剑势未发,七道剑气已破空而至,正是三绝门三大绝学之一的“追魂剑法”中的那记“七剑追魂”,不过此刻使来较之他平日高明百倍。

    “原来师弟也是暗中藏拙!”白向天虎目稍现异彩,一声冷哼,左手抚胸,右手向付无忌长剑迎去,他的手中似若无物,可与付无忌长剑相交,竟然发出“锵”的一声轻响,那柄百练精钢被生生削去一截。

    付无忌喃喃道:“蝉翼剑,果然是蝉翼剑,师兄终于肯让无忌见上一见了。”言罢一声长啸,眨眼功夫,自前后山路掠出数十道人影,个个黑衣蒙面,身形佼键,绝非泛泛之辈,决计不是太行山这帮乌合之众可比,白向天心下估量,即便自己丝毫无损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山岩之后的三人藏得颇为隐密,一时也无人发现,倒是杨飞旧伤复发,昏了过去,让苏花语和南宫燕心急不已,眼下形势急转,自己若被他们发现,拖着如同死人的杨飞,只怕**翅难飞。

    “很好,很好!”白向天虎目环视四周,仰首狂笑道:“原来师弟早有打算,这一路上,好深的心机啊。”

    付无忌微笑道:“师兄过誉了!”忽尔脸色一变,高喝一声:“杀!”手中半截断剑陡地碎作无数暗器,聚而不散,形成斗大的圆盘向白向天激**而至,那圆盘丈许见方,恰好将白向天罩在其间,若白向天侧身闪避,倒也不难,不过如此一来,必落入太行山山贼及一干黑衣人合围之中,可若是不避,这些暗器又急又密,何人接得过?

    白向天既未接也未避,只见他右手蝉翼剑一挽,那由断剑聚成圆盘好似被一股大力牵引,改变方向,一个不少的向付无忌反卷而去,唯一不同的是,去势更疾,发出一阵呜呜的破空之声,他再一变招,掠过数丈虚空,手中那柄宛若无物的蝉翼剑后发先至,已探到付无忌胸口。

    付无忌似已早知那些暗器不能奈何白向天,气机一变,双膝忽然一折,身子向后平倒,白向天剑势虽然落空,那些断剑却如长了眼睛,方向再变,向平躺付无忌袭去。

    付无忌武功亦是了得,未见他有何动作,身子违反常理的原势平平滑退三丈,只闻得一阵“叮叮铛铛”之声,那些断剑碎片**在坚石地面之上,竟个个入石半尺,惊人之极。

    白向天赞了一声好功夫,与付无忌激斗起来,他本欲速战速决,趁着那些黑衣蒙面人尚未解决太行中人之前除去付无忌,可过了几招,才知此乃一厢情愿,虽说自己重伤之下,发挥不到先前三成,对付江湖上一绝顶高手亦无问题,付无忌此刻的武功,较之原来只怕高上不止十倍,他为了蝉翼剑隐忍如此多年,实在不易。

    二人在此激斗,场中情势已变,那些太行山中的强盗还不知这声“杀”字是他们的催命符,只见那些黑衣人双手纷扬,飞出无数寒光,向那些太行强盗**去。

    那些太行山山贼大多武功平平,平时滥竽充数还可以,遇上这些武林高手,哪能济事,虽有防备,眼见暗器**来,却避之不及,纷纷中招,那些寒光一闪即没,只闻那些太行山人一阵惨叫,倒下一大片,个个面色泛黑,眨眼便已气绝,可见毒性之剧。

    “大伙小心,这些暗青子有毒!”太行山几名武功较高之人疾声高呼,连声令下,不过为时已晚,一干黑衣人停手之时,他们已死了半数之多。

    余下之人见得此景,已然心神俱丧,只顾逃命,他们人数虽众,哪还是这群黑衣人对手,他们选在这个地方对振威镖局下手,本是看中地利,只需前后一堵,敌人**翅难飞,孰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此刻倒断了他们自己的去路,成了瓮中之鳖,束手待毙。

    不到盏茶功夫太行山之人便被杀得一干二净,其中不少受逼不过跳下悬崖,只见方寸之地尽是残肢断臂,宛若人间地狱,南宫燕闻了血腥之气,心中作呕,又大吐特吐,将先前果腹的干粮尽数吐了出来。

    苏花语轻抚着她后背,柔声道:“小燕子,你无甚大碍吧?”

    南宫燕被雨水一淋,俏脸愈加苍白,轻咳几下,摇了摇头,低声道:“没什么事,多谢苏姐姐关心!”稍凝心神,反问道:“苏姐姐,咱们怎么办?要不要帮杨飞的师伯的忙?还是出手”她已从苏花语口中得知场中一人是杨飞最敬重的师伯,一人是他的亲叔叔。

    苏花语道:“眼下情势不明,一个是他师伯,另一个是他叔叔,咱们哪个都惹不起,若冒然出手,只怕徒然送命。”

    南宫燕道:“也只好这样了,不过杨飞他”

    这时杨飞**一声,醒转过来,南宫燕大喜过望,抱着他道:“杨飞,你没事吧?”

    杨飞摇摇头,轻轻挣开南宫燕,凝神望向场中相斗二人,一个是待他极厚的白向天,一个是他视若亲父的付无忌,自己到底该当如何是好?他思及此处,原本迷迷糊糊的脑袋更是头痛欲裂。

    这时那些黑衣人为毁尸灭迹,用化尸水将太行山的那些贼人尸首一个个化去,流出尸水被雨水一冲,顿时立时一干二净,瞧得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三人咋舌不已,眼下只余振威镖局的那十几具尸首摆在山道之上,不知这些人意欲何为?

    杨飞低声道:“咱们若是被他们发现,只怕会杀人灭口。”他们所藏之处虽然隐密,但此处高手众多,难保无人察觉。

    苏花语点头道:“杨飞所言即是,为今之计,咱们还是避为上策!”

    南宫燕皱眉道:“苏姐姐,你不是来夺那蝉翼剑的么吗就这么走了”见杨飞狠狠瞪着自己,后面那句“白来一场”哪还说得出口。

    “就怕有人下不了手!”苏花语一瞬不瞬的望着杨飞轻声道:“何况事有可为不可为,咱们惹不起付无忌那伙,也打不过杨飞师伯,所以”她猜知杨飞心意,言语中对付无忌自然也不大客气。

    杨飞垂下头去,低声道:“你放心,我不会要你帮我师伯的。”

    苏花语稍露笑意道:“那好,咱们走吧,不要那什么蝉翼剑了!”

    杨飞奇道:“你不想弄清你的身世了吗?”

    苏花语道:“身世可以慢慢的查,又不急在一时,要是为了此剑把命送了实在划不来。”

    杨飞欲言又止,叹了口气,黯然道:“咱们走吧,希望他们尚未察觉,另生变故!”

    这时场中激斗二人已分出胜负,白向天蝉翼剑虚晃一招,一直抚脸的左掌忽出,穿过付无忌重重掌影,击中他的肩头,将他生生震飞开去。

    这一掌用上他的全部内力,付无忌即便不立毙当场,一时半刻也无再战之能。

    那些黑衣人纷纷亮出兵刃,将白向天围在正中,缠斗起来,白向天重伤之体,以一敌多,竟然不落下风,苏花语看得暗暗心惊,白向天到底是何人物,武功如此了得,生平仅见,又为何甘心自居区区一个小小的振威镖局总镖头?

    许久,付无忌缓缓爬了起来,喀了几下,抹了抹嘴角血丝,盯着白向天手中那柄蝉翼剑,眼中厉芒倏现。

    白向天忽然一声闷呼,小腹被人击中一掌,他渐感力竭,望望愈加昏暗的天空,心中暗叹时不与我,昔年纵横江湖之时,何曾想过会落到今日这般地步,难道今生再也不能再见霜儿一面了吗?白向天思及此处,钢牙一咬,陡的一声大喝。

    这时苏花语三人好象看见天下奇景,瞪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的神色。

    整个空间,天上的雨,地上的岩石,皆化作紫色,白向天手中如若无物的蝉翼剑亦透出淡淡的紫气,看似奇慢无比的在虚空中画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每画得一寸,白向天身上便爆出一声轻响,蝉翼剑上紫气亦浓得一分,及得响到一十八声,那柄薄如无物的蝉翼剑已化作一柄紫剑,剑尖忽的无风自鸣,发出一声轻响。

    一名黑衣人大喝一声,刀势如山,向白向天斩去,也未见白向天有何动作,忽见蝉翼剑轻颤一下,一道紫气激**而出,撞在那名黑衣人单刀,只闻他惨叫一声,全身罩上一股紫气,立时化于无形。

    “这是什么武功?”付无忌倒吸一口凉气,心念电转,忽尔想起一个传说,心头大震,急急大喝道:“天下第一禁招毁天灭地式,白向天想两败俱伤,大伙快退。”所谓的禁招是指那些威力过大,太过歹毒,有伤天和,被武林各门各派禁用的招式,而有天下第一禁招的毁天灭地式是何威力,更是无人得见。

    那些黑衣蒙面人闻言大惊,疾退如电,唯恐避之不及,此式传自剑神赵独行,乃以生命之火,引天地之气,聚于剑上,产生人力不可为之的巨大威力,据传赵独行当年仅仅一个起式,还未发挥十分之一的威力便削去一座小山,数百强敌眨眼间灰飞烟灭,只因此招太过霸道,极耗寿元,赵独行用过一次后便宣布不再使用,为何白向天会用此禁招,人人怀着老大一个疑问。

    一干黑衣人还未退远,白向天剑式已发,蝉翼剑剑尖所指,一道紫气**出,那经受无数年风吹雨打的坚石路面划出一道长达数十丈的裂痕,深不见底,数名黑衣蒙面人遂不及防,连惨叫之声亦未发出,便被斩作两截,掉将进去。

    仅此一剑之威,何人能挡,这还能算武功吗?众人骇得魂飞魂散,哪还不使出吃奶的功夫四散逃命,只有付无忌受伤之余,皆之被白向天气机锁定,逃走不济。

    “天下竟有如此武功?”杨飞喃喃念道,心中却在想为何白向天不传授于他。

    白向天满脸杀机,嘿嘿冷笑,蝉翼剑再挥,这次却是平削,一阵爆响,众人所处这座小山山头被生生削去,化作碎石滚落下来,又有十余人躺避不及,死的死,伤的伤,掉落悬涯。

    地下传来沉重的轰隆之声,苏花语心中一凛,白向天这一剑已牵动地脉,她无暇多想,一手抱住正自发呆杨飞的粗腰,另一手换起失魂落魄南宫燕的玉臂,奋力掠起,她轻功极是了得,这番全力施为,竟带着二人掠起二十余丈,在空中望去,在轰隆声中,这座小山山头已然塌了一半。

    苏花语瞥准一处较为安全的平地,运转内息,玉足轻点,凭空借力,竟跨过百丈虚空,提着二人掠了过去,轻轻巧巧的落在地上。

    白向天周身皆乱罩在浓郁的紫气之中,望着满脸绝望,束手待毙的付无忌,仰天一阵狂笑,蝉翼剑剑势一变,如山剑气斩去。

    “不要”杨飞惊魂稍定,见得此景,欲行阻止,却发现声音到了喉间,怎么也发不出来,付无忌毕竟是养育他八年的叔叔,见他有性命之危时怎能视若无睹,可自己若出面说情,又对不住待己极厚的白向天。

    就在此时,天际忽然闪过一道电光,结结实实的劈在白向天的身上,他闷哼一声,蝉翼剑脱手飞去。

    白向天重伤之余遭此重击,生机已绝,这招毁天灭地式哪还施得下去,或许老天也认为此式有违天和,故而出手惩诫吧。

    眼前闪过一道黑影,离他最近的付无忌勉力提气掠起,将蝉翼剑接到手中,一掌击出。

    周遭紫色尽褪,白向天双眼圆瞪,喃喃道:“天绝我也,天绝我也!”付无忌一掌击来,他不闪不避,正中胸口,原本**在他心口之上的匕首穿胸而过,带出一道血箭。

    白向天闷哼一声,身体飞出数十丈之遥,坠下涯去。

    “师伯!”杨飞轻功无师自通,飞掠如燕,眨眼已至涯边,伸手欲拉住白向天,却连衣襟也未抓住一丝半点,只闻得空谷回音。

    杨飞呆了一呆,身后传来异响,他回过头来,却见付无忌满脸狞笑,一身杀气的冷冷望着自己,他手脚冰凉,心中骇然,惊道:“叔叔!”

    “去死吧!”付无忌蝉翼剑斜刺而来,杨飞堪堪避过,胸口忽然一痛,垂首看时,付无忌的左掌无声无息的袭至。

    以杨飞的武功,本不至于如此轻易被重伤之下的付无忌击改,只是他一向敬重付无忌,心中连还手念头亦无法生起,更虞论动手,付无忌使出如此卑鄙招数,他避之不及,被打个正着,“哇”的喷出一口血雾,身不由己的往悬涯飞去。

    付无忌看看手中蝉翼剑,心中那丝悔意旋即被满腔狂喜掩去,想及毕心心愿终于达成,不觉哈哈大笑起来。

    耳边风声呼呼,杨飞眼见离牛头马面越来越近,吓得魂飞魄散,正欲大叫吾命休矣,腰身好似被什么东西紧紧束住,他抬首向上望去,却是苏花语将他抱住,另外一支手多出一条白绫,攀在悬涯边际。

    杨飞体内五脏六腑似欲翻转,他惊魂稍定,垂首望望下面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对苏花语苦笑道:“你这是何苦来哉?”眼下二人命悬一线,涯上全是敌人,只需斩断白绫,下场亦是一般。

    苏花语满目柔情道:“你若丧命,花语苟活人世还有何意思?”她今日已是再出此言了。

    杨飞心神激荡,紧紧抱住苏花语温软的身体,柔声道:“那就让我们做一对同命鸳鸯吧!”言罢扯去白纱,细细瞧她绝世容颜,似要将她的容貌深刻脑中,他瞧了半晌,又吻向苏花语的香唇。

    苏花语轻轻闭上美目,右手一轻,她自知白绫已被斩断,心中暗叹,散去上纵直气,反手抱住杨飞,趁着生命的最后一刻与情郎热吻起来。

    “杨飞,苏姐姐!”南宫燕持着剑痕好不容易杀至涯边,已是伤痕累累,探首望去,哪还看得到二人的影子,她心如刀割,回首狠狠瞪了付无忌一眼,银牙一咬,抱着剑痕跳了下去。

    芳魂已逝,人影已杳,付无忌瞧着手中的蝉翼剑怔立半晌,忽闻身后一名黑衣人沉声道:“这孩子就是杨飞吗?”

    付无忌点点头,倒转蝉翼剑,递到那人手中道:“此剑劳烦大哥带回去。”

    黑衣人稍觉愕然道:“那你呢?”

    付无忌面无表情道:“小弟还得返回长安打理振威镖局。”

    黑衣人道:“你已达成目的,为何还不回去?小小一个振威镖局还值得你留念吗?”

    付无忌摇头道:“我的任务只完成了一半,还不能回去,何况”下面的话他并未道出,他的眼神却热切起来,二十多年的光阴,他从一个不到二十的少年变成年已不惑的父亲,他的家已不是蜀中的那个家,而是有着他妻儿的振威镖局。

    黑衣人似乎不解其中之意,怔了一怔,叹了口气道:“好吧,为兄先回去了,你好自珍重!”

    付无忌望了他手中蝉翼剑一眼,点了点头,黑衣人挥了下手,片刻间一干黑衣人走得干干净净,只余付无忌孤寂的身影遥望涯底。

    不知过了多久,付无忌回过神来,叹了口气,正欲离去,却闻远远传来马蹄之声,他心中一动,**一声,倒在地上。

    半晌,来骑已近,马上却有两人,一男一女,付无忌竟然都认得,女的是梅兰,男的是钟敏,不知为何,二人并未乔装。

    付无忌面色惨白,满身血污,气息奄奄,倒在尸丛之中,见梅兰一脸惊色,下马探望,陡然叫道:“妖女,都是你!”

    梅兰莫名其妙道:“付镖头,我是梅兰啊,你不认得我了?这里发生什么事了?为何这副惨状?白总镖头呢?”除了几具死状可怖的死尸外,她已一一看过,并无白向天的踪迹,只是那道长长的裂痕,好似利剑所致,可天下有谁人武功如此了得。

    付无忌双目噙泪,喃喃道:“师兄坠落悬涯了!”忽然似回光返照般,跳将起来,指着梅兰颤声道:“要不是你这妖女**杨飞,指使于他,他会背叛师门,引着敌人前来劫镖,残杀同门?”

    “什么?劫镖?残杀同门?”梅兰芳心大乱,急急道:“杨飞来过这?那他的人呢?”

    付无忌跌跌撞撞的拾起地上一把断剑,指着梅兰,恨恨道:“那小贼已被我师兄杀了,尸首也被我抛下悬崖了。”

    梅兰脑中“嗡”的一声,喃喃道:“杨飞死了,杨飞死了!”

    付无忌瞥了马上的钟敏一眼,他还不知钟敏武功尽废,心有忌惮,冷哼道:“妖女,今日饶你一命,改日再找你算帐。”言罢,抱着地上一名振威镖局弟子的尸首痛哭起来。

    梅兰怔立半晌,失魂落魄上得马去,由着钟敏驭马,飞驰而去。

    待其去远,付无忌方抬起头来,老脸浮起一丝诡异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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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短半个月功夫,振威镖局所保之镖蝉翼剑在太行山被劫一事便已传遍江湖,振威镖局一行除付无忌饶幸逃得一命外全军覆没,至于究竟是何人劫镖说法不一,有人说是**第一高手厉方邪,有人说是太行群盗,还有人说是直至付无忌宣告江湖,众皆哗然:劫镖人乃梅花山庄及天香宫,她们勾结振威镖局受美色所迷的叛徒杨飞,里应外合,将镖劫走,而杨飞也被白向天一掌震毙,掉落悬涯,尸骨无存。

    这个说法疑点虽多,不过既是杨飞的亲叔叔,亦即振威镖局新任总镖头付无忌当面释清,照理应无虚言,振威镖局上下更是信誓旦旦,跟梅花山庄誓不两立。

    还好此镖的镖主已亡,无人索讨,否则光这趟镖的损失便是十个振威镖局也赔之不起。

    这些日子武林最热闹的地方莫过于梅花山庄了,此次劫镖的两大疑犯天香宫和梅花山庄,天香宫地处天山,天山连绵千里,无人知道天香宫到底在什么地方,何况还有个传闻武功深不可测的天香宫宫主苏水盈,而梅花山庄所在一问便知,梅花山庄庄主天下第一美女梅云清的武功恐怕没有她的容貌那般厉害,两下取舍傻瓜也知道要去找梅花山庄的麻烦,即使抢不到东西,去瞧瞧天下第一美女也不枉此生,何况梅花山庄是名门正派,被她们捉住也不至于送了小命。

    连日来上梅花山庄的武林人数不下数百,有些交情投贴拜访,没交情的暗暗潜入,更有甚者准备联合起来攻入梅花山庄,不仅抢了东西,还可掳到天下第一美女,人物两得,不过这个念头打算一下可以,真的实行起来只怕会犯武林公怒,毕竟历代梅花山庄庄主连任天下第一美女,交情广布天下,而且梅花山庄是名门正派,一旦遭此大劫,那些名门正派因为道义不会袖手旁观。

    所以来者全是前两种人,而梅花山庄庄门前的那片梅林成了他们最大的阻碍,那片梅林依五行八卦,生死相克之理所建,一入林内,便若进了迷宫,大多直着进,横着出,闯入庄门者廖廖无几。

    就是这几个也被梅花山庄中人轻而易举一一打发,被人客客气气的请了出来,连天下第下一美女的面也未瞧上一眼。

    更多的是那些明知夺剑无望,偏偏滞留不走,凑热闹的家伙,天天在庄外喊着要见天下第一美女,还有好事者弄来锣鼓大敲大闹,让人不得安宁。

    “烦死了,烦死了!”喊烦的不是梅云清,而是她身畔的一名秀丽少女,名叫梅莲,与梅兰同属梅云清的两名贴身侍婢之一,虽然庄外那些人弄的声音传入庄内已是微不可闻,可任谁想到外面有这么一帮家伙也不会舒服。

    梅云清痴痴的瞧着窗外,虚虚应道:“我都没说烦,小莲你烦什么?”

    梅莲嘟着嘴道:“小姐,外面那帮家伙整天吵吵闹闹的,还不烦啊?”

    梅云清回过头来,微笑道:“你有什么办法把他们弄走?”

    梅莲贼贼笑道:“这个好办?让小莲到庄外水源放些毒药,将他们都毒死算了。”

    “胡闹!”梅云清娇脸一沉,叱道:“那岂非与天下人为敌?”

    梅莲苦起俏脸道:“那小姐你说该怎么办?”

    梅云清道:“只要弄清楚为何振威镖局的付无忌要将此事栽到咱们头上,再将事实真相大白于天下便成了!”

    “小姐!”梅莲白眼一翻,靠在梅云清身上有气无力道:“能这样就好了,我们现在被困在庄子里面,出去一下都不行,再说了,那个付无忌既然敢把这个黑锅让我们背,就不怕被揭穿,他是现场唯一的活口,他说了我们干的,别人当然认为是我们干的。”

    梅云清将她扳过身子,着她老老实实坐好,这才道:“所以我们现在只有静观其变,外面那些人要闹就让他们闹吧,他们还不会一把火把梅林烧了。”

    梅莲柳眉一竖,高声道:“烧梅林,他们敢,不怕本姑娘把他们手给剁了。”忽思起一事,押低声音道:“小姐,会不会是那付无忌私吞了蝉翼剑,把罪名嫁祸到咱们头上。”她这一突发奇想,倒八九不离十。

    “这个念头我也想过!”梅云清颇为赞许的瞧着梅莲道:“只是付无忌私吞了蝉翼剑的话,那白向天难道不闻不问?”

    梅莲争辩道:“说不定白向天就是察觉到了才被付无忌推下悬涯的!”

    梅云清道:“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振威镖局的其他人也死得干净净啊?”

    梅莲道:“一定也是付无忌杀的!”

    梅云清道:“这些人不少是他的徒弟,还有杨飞还是他的侄儿,付无忌为何要冒这么大的险杀死这么多他亲近的人设这个陷阱?常言道虎毒不食子,付无忌一向视杨飞如若亲子!”

    “这个”梅莲忽转过话题道:“小姐,你是不是还在想那个杨飞?”

    梅云清神色一黯道:“不要再提那个人了!”害得她还不够,活着让她伤心,死了更让她不得安宁。

    “好,不提,不提!”梅莲愤愤道:“怪都怪那个付无忌,什么人不好赖,全赖到我们头上,要是哪一天本姑娘火大了,本姑娘一定”她话未说完,梅云清便狠狠瞪了她一眼,后来之言只得生生嗯了下去。

    梅云清叱道:“一个姑娘家了没个样子,将来如何嫁得出去?”

    “哟,小姐,你都快成我娘了!”见梅云清满脸怒色,梅莲吐吐可爱的小舌头,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道:“小莲要一辈子服侍小姐,永远不嫁人!”她的身世同梅兰不同,她双亲皆是梅花山庄下属,生了一个女儿,便送入内庄培养。

    梅云清不由“扑嗤”一笑,旋即沉脸道:“装模作样!”

    梅莲情知梅云清并未生气,厚着脸皮央求道:“小姐,那个杨飞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说给我听听好不好?”

    梅云清怔了一下,反问道:“你怎么对他这么感兴趣,是不是想嫁给他?”

    “小姐说到哪去了?”梅莲俏脸一红道:“人家是想看看小姐的未婚夫是何等人物啊?”

    梅云清叹了口气道:“他是个普普通通,平平凡凡,找个地方随便一抓便是一大把的那种。”

    梅莲奇道:“那小姐你看上他什么了?”

    “因为”梅云清沉吟了一下,方道:“因为他是一个无赖!”

    梅莲失声道:“无赖?”这个杨飞到有趣得紧啊!

    梅云清勾起思绪,幽幽叹了口气,不再答她。

    许久,只闻得一阵叮铛之声,窗口飞来一只通体洁白的信鸽,梅莲一声欢呼,解去信鸽腿上所缚密函,放走鸽子,本欲打开密函,想了一想,还是交给了梅云清。

    梅云清打开瞧了一眼,娇躯一颤,险些坐立不稳,还好梅莲见机得快,将她扶住。

    梅莲这才敢去瞧密函,却见上面写着:查实,落崖,必死。她想了一下已知其中之意,说的不就是那个杨飞吗?小姐表面装作对那个杨飞漠不关心,内里却派人暗暗调查。

    梅云清只觉自己的心好似被一股大力撕成两半,痛苦难受之极,里面好象有两个声音在互相交战:“你不是很讨厌那家伙么?”

    “我虽然讨厌他,可没想他死啊!”

    “他一死你不就不用嫁给他了!”

    “我没说我不想嫁给他!”

    “那你是爱上他了?”

    “谁说的?”

    “小姐,小姐!”梅莲见梅云清面色阴晴不定,颇为担心的喊了两声。

    梅云清回过神来,凝定心神,强颜笑道:“有什么事?”

    梅莲满脸关切之色道:“小姐你没事吧?”

    梅云清摇头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言罢,不觉回复原来的那个姿势,又抬首痴痴的望向窗外。

    梅莲心知她思念情起,不好多言,静静的伺立一旁。

    不知过了多久,梅云清秀丽的脸廓布满泪痕,喃喃自语道:“你在哪?”

    第七章劫后余生

    杨飞醒了过来,却见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身上粘粘糊糊的,动弹不得,暗道完了,他必定是到了阴曹地府,准备去见阎王判官,不知道苏花语,白向天怎么样了?还有南宫燕逃走了没有?

    杨飞挣扎一下,忽觉有只手紧紧抓着自己右脚足踝,他吓了一跳,为何做鬼还有东西缠着自己,难不成下了十八层地狱?他奋力一踏,总算将那只鬼手甩开,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忽然缓缓向下陷去。

    “这是什么鬼地方?”杨飞回过神来,只觉周身痛疼欲裂,心知自己决计不在地府之中,换言之就是他还未死。

    杨飞感觉自己愈陷愈深,双手摸了几下,满手皆是污泥,心中立时猜到自己必是陷在一片沼泽之中,他不惊反喜,调匀内息,奋力向外爬去,口中还不忘焦急的唤道:“师父,师父!”叫的自然是苏花语,没办法,谁让他叫师父叫习惯了,想改也改不了。

    他爬了几下,虽然爬不出来,倒也没再往下陷去,就这么横趴在污泥之上,轻轻喘着气,这个可比游水困难多了。

    就这么趴着不知过了多久,杨飞耳边传来苏花语有些颤抖的声音:“杨飞,你不活着?”他大喜过望,急忙回应道:“师父,我在沼泽里面,快来帮我!”他激动之下,气息稍浊,又往下陷去。

    苏花语高声道:“你呆着别动,等我来救你。”

    杨飞又是高兴又是惭愧,高兴的是自己小命终能得保,惭愧的是自己堂堂一个大男人,每次落危都要心爱的女子来救,让人看轻。

    过了片刻,杨飞只见一道黑影凌空掠来,他连忙振臂高呼道:“师父,我在这,啊!”咕碌吞了一口淤泥,腐臭之气破口而入。

    苏花语双足在潭上轻点,右手一引,一股无形之力将杨飞带得飞了起来,她顾不得周身污秽,抱住杨飞向沼泽外面掠去,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这片沼泽仅有百丈方圆,幸好二人刚好摔在上面,皆之苏花语轻功了得,从这万丈悬涯上摔将下来,早就摔得粉身碎骨,哪有命在。

    二人劫后重逢,恍如隔世,又惊又喜的抱在一起,苏花语武功虽高,到底是女儿家,不觉伏在杨飞怀中轻轻哭了起来,总算让杨飞体会到做男人的滋味。

    许久,杨飞摸了一把苏花语脸上的污泥,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可惜天色太暗,瞧不见她的模样,一定有趣得紧。

    苏花语粉拳在他胸口轻轻捶了两下,嗔道:“人家这个样子,你还笑!”

    杨飞忽然“哎哟”一声,伏**去,苏花语担心的问道:“你怎么了?”她那两拳毫无力道,哪伤得了人。

    杨飞苦笑道:“你打到我伤处了!”

    苏花语歉然道:“对不起,人家不是故意的,我们先找个地方洗去污泥,然后我再帮你疗伤。”

    “洗澡?”杨飞大乱不死,闻得此言,立时来了精神,眉开眼笑道:“好师父,咱们一起洗鸳鸯浴吧?”

    “鸳鸯浴?”苏花语怔了一下,方才会过意来,啐骂道:“**,谁跟你一起洗,早知道让你被淤泥活埋算了。”

    杨飞涎着脸笑道:“好师父舍得让徒儿淹死么?”

    苏花语板起泥脸道:“没个正经,我可是你师父。”言罢,自己倒忍不住笑了起来。

    二人说说笑笑,携手小心的朝与沼泽相反方向行去,还未走得几步,杨飞踢到一物,极是沉重,他重伤未愈,脚步虚浮,“哎哟”一声,差点摔了个狗吃屎,还好苏花语眼明手快,将他扶住。

    杨飞抱着脚喊了半天痛,咒骂了几句,摸索着将那物事拾了起来,天色实在太暗,看不清到底是何物,只觉好象是把兵器,他正想拿把兵器有何用,却闻苏花语沉声道:“这是我的剑痕!”

    苏花语点了点头,接过剑痕,轻轻叹了口气。

    “剑痕?那不是你的兵器?”杨飞言及此处,忽然想起一事,脸色大变道:“它不是在小燕子身上吗?”

    当时情形,不知好歹的南宫燕决计不会再藏下去,付无忌怕是不会放过她,剑痕既在此处,那岂非大大不妙?

    “小燕子!”杨飞仰天一声厉喝,思起南宫燕凶多吉少,立时心如刀割,哪有心情去洗什么鸳鸯浴,回头又往沼泽奔去。

    苏花语大声道:“杨飞,你干什么?天色这么暗,你去那里不是送死吗?”

    “别管我!”杨飞头也不回道:“我去找小燕子。”

    苏花语又叹了口气,将剑痕置于安稳之处,作了个记号,亦陪着他去找人。

    有苏花语相助,杨飞有惊无险的在沼泽四周寻了一遍,哪寻得到伊人的影子,他怔怔的望着黑漆漆的涯顶,忽然高声呼道:“小燕子!小燕子!小燕子!”

    山谷空旷,声音来回激荡,久久不息,苏花语叹了口气道:“小燕子多半已经…”

    “不会的,不会的,小燕子不会那么倒霉,我都没死,她怎么会死?”杨飞声音愈说愈小,及得后来,已然泣不成声,以前他从未发现南宫燕在他心中如此重要,或许一件东西要等到失去才会觉得珍贵。

    苏花语芳心不知是喜是忧,怔立良久,忽道:“或许小燕子真的没有死,不如等到了白天再找吧?”

    杨飞点点头,强颜一笑,他也知道这个希望极小。

    “小飞!”这个声音阴沉得好似地府里传来,骇了杨飞一跳,是白向天的声音。

    杨飞颤声道:“是师伯么?”心想难道是白向天怪自己没有帮他,做鬼了也来寻他麻烦,冤枉啊,小飞为了您差点连小命都上了,他心中疾呼。

    苏花语循声寻去,她内功精湛,在黑夜之中勉能视物,见到重伤在地的白向天,忙道:“杨飞,是你师伯,他还没死,快来帮忙!”

    杨飞急急奔去,与苏花语二人慌手慌脚的将白向天抬到平坦之处。

    若非白向天武功已至天人之境,身受如此重伤,又摔下尤丈悬涯,恐怕早已毙命。

    苏花语心中暗暗佩服,盘膝坐好,抵住白向天背心命门输过内力助他疗伤,而杨飞想起自己尚有治伤灵丹,便一股脑的将怀中之物取了出来。

    还好这些东西他用油布包着极好,并未被污泥浸入,里面除了几张银票,苏花语给他的玉牌和紫气秘笈,就有三个小瓷瓶,两个是南宫逸赠的,一瓶是雪乌丸,另一瓶是他的独门金创药,还有一瓶是南宫燕骗自雷洪的千年参丹。

    杨飞也不多说,将仅余的三颗雪乌丸全数倒入白向天口中,等了片刻,似乎并无效用,他一边心中大骂南宫逸那个庸医,一边将千年参丹向白向天口中倒去。

    白向天咳嗽了一下,忽然轻声道:“不用了,不要浪费灵药了。”声音微弱之极,几不可闻。

    苏花语道:“杨飞,你也受伤不轻,自己服两颗吧。”

    杨飞点了点头,默默服了两颗千年参丹,迎着寒风站了片刻,污泥都结成了硬壳,身子冰凉,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他搓着双手,想起一事,道:“我去找些生火之物。”

    这涯底到也不乏树木,横七竖八的躺着不少尸体,不是中毒而亡就是活活摔死,杨飞暗暗心惊,在一具尸首身上寻到火石,便在白向天旁边升了一堆火,又弄了个火把,去寻水源。

    他运气颇好,这涯底三面是绝壁,另一面是一片森林,不远处还有一个小湖,更妙的是这里有不少天然山洞,口小里大,寒风吹之不入,杨飞找了个较为合适的,着苏白二人搬了进来。

    白向天受伤实在太重,疗了会伤,便即沉沉睡去,气息匀和,看来一时半会也死不了,杨飞这才放下心来。

    苏花语听闻旁边有个小湖,哪还多语,迫不及待的奔去,这满身污秽的难受情形,她实在不愿再有片刻如此。

    看着苏花语连人带衣跳入湖中,杨飞暗暗佩服,天气如此之冷,在冰凉的湖水中沐浴,要是他的话,不淹死也冻死了。

    许久,杨飞还不见苏花语浮起,不由担起心来,苏花语莫不是真的被冻死了吧,可恨天色太暗,看也看不清楚,许是潜到别的地方去了。

    杨飞打着火把,缩手缩脚的走到湖边,探了探湖水,好冷,真不晓得苏花语是如何在里面呆这么长的时间的?

    蓦地,杨飞只觉双脚被紧紧抓住,他大叫一声:“有水鬼啊!”一股大力传来,他不由自主的被拖下湖去。

    杨飞在水中拼命挣扎,从万丈悬涯摔下来都没死,死在这么个小湖里就太划不来了,苏花语呢,莫不是被水鬼抓去当老婆了吧?

    他水性本来就差,心浮气燥之下,连灌几口冰凉的湖水,这才听到苏花语的声音嘻嘻笑道:“杨飞,是我!”

    “师…”杨飞刚一开口,又灌了一大口,看来几天不吃东西都饱了,他不假思索,连忙反手将苏花语紧紧抱住。

    不知何时,苏花语衣衫尽褪,杨飞满怀软玉温香,却没心思占便宜,他冻得簌簌发抖,只想尽快上岸烤火。

    苏花语在杨飞耳边轻声道:“我们就在这里练天香密诀吧!”

    “在这里?”杨飞一脸诧色,要是沉下去做了落水鬼怎么办?练功练得淹死了,传出去笑掉别人的大牙。

    苏花语点点头,反问道:“好不好?”

    杨飞身上愈来愈冷,不由抱得苏花语更紧,藉着她的体温,杨飞喘了口气道:“可是我身上好冷,再呆会冻死的。”

    苏花语道:“你照着你所习紫气神功的心法运功,过上一刻就不会觉得冷了,这样练功对你也大有裨益。”

    看样子今天是赶鸭子上架,练也得练,不练也得练,杨飞心中苦笑,无暇多问为何苏花语知道自己练的是紫气神功,强凝内息,运遍全身。

    果然,不到盏茶功夫,杨飞体内渐渐暖和起来。

    这时苏花语又道:“咱们在湖底练吧。”

    “不要!”杨飞吓了一跳,这等玩命买卖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干的,有美人相陪能洗鸳鸯浴也不干。

    “放心,我怎么会害你?”苏花语看出杨飞心中所疑,开始缓缓除去他身上衣物,接着,一丝不挂的杨飞便被她强行拖下湖底。

    杨飞大叹命苦,看来也只好逆来顺受了。

    照理说,在这寒冷之日,湖底的水温应较湖面略高,可愈往湖底,湖水愈是冰凉,杨飞不由自主又打起寒颤来。

    杨飞憋了一会气,实在憋不住了,推开苏花语,奋力向湖面浮去,谁知苏花语却将香唇凑了过来。

    精纯芳馥的天香真气缓缓流入杨飞体内,他内息由浊转清,神志稍稍清醒了些,这时,二人已到了湖底,落在一块平坦光滑的巨石之上。

    杨飞双足甫落,又缩了回来,这哪是石头,简直是千年寒冰,湖面的湖水与之比起来,只怕可以当开水用了。

    这时杨飞听到苏花语的心念道:“刚才我潜入水中,发现这块万年寒玉,此玉是咱们习武之人修练内功的极品,我这才拉你来练功。”

    杨飞一向怕死,这等要他小命的事是万万不干的,传过心念敷衍道:“万年寒玉,怪不得这么冷,我快**了,来日方长,咱们明日再练吧。”这倒是实情,他此刻好似打摆子,浑身颤抖,上下牙床咯咯直响,差点咬着苏花语的三寸丁香。

    苏花语道:“你不要走神,依法运功。”言罢,也不管快要北昏过去的杨飞愿不愿意,拉着他盘膝坐下。

    杨飞感觉寒气自巨石上源源不绝的传来,走遍奇经八脉,立时将他全身冻僵,只余心口尚有一丝热气,他脱身不得,只好竭力凝定心思,照着苏花语所嘱运转内息,可这万年寒玉实在太冷,一个时辰功夫,他便冻昏过去三次,若非每次都有苏花语将他唤醒,恐怕他早就去见阎罗王了。

    过得几个时辰,杨飞已然熟悉这种极度冰寒,神志入定。

    待二人运功三个大周天,已不知过了多久,杨飞收功暗察内息,发觉先前所受重伤不药而愈,内力也增进颇多。

    二人浮上湖面,却见湖面结上了一层尺许厚冰,亮光自冰层透入,显然已是白天。

    他们被封在冰层下,苏花语无奈只得运起内劲,挥掌震开了一个大洞,抱着杨飞掠了上去。

    杨飞大力了吸了几口气,回首去看苏花语,却不觉看得呆了,玉人一丝不挂,宛若冰雕的胴体上挂着水滴,在湖面厚积白雪衬托下,浑然天成,相映成辉,还好四周无人,他倒也不急着找衣服。

    苏花语低头一看自己,已是俏脸通红,蒙着他的眼睛涩然道:“看什么,还没看够吗?不许看!”到处都是白雪,自己藏的衣服却找不到了。

    杨飞嘿嘿笑道:“不看,不看。”一双贼眼却老实不客气从苏花语玉手指缝间饱览春色。

    “要看就看吧,让你看个够!”苏花语收回双手,倚在杨飞怀中,由得他目光在自己胴体上上下游弋,苏花语芳心羞涩,又不禁有些欢喜。

    耳边寒风呼啸,怀中美人如玉,杨飞倒也不觉如何寒冷,他收回色目,忽然神色凝重道:“花语,嫁给我吧!我会一辈子待你好的。”

    苏花语“啊”的一声,娇躯转颤,挣脱出怀,背过身去,顾左右而言他道:“我的衣服呢?”

    杨飞扳过苏花语的俏脸,紧紧盯着她,目光深注,满目柔情道:“花语,嫁给我好不好?”

    苏花语贝齿轻轻咬着下唇道:“你为何突然…”

    杨飞忽然一把将她抱住,极是激动道:“我已经失去了小燕子,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苏花语推开他道:“难道你忘了你的未婚妻梅云清吗?”

    杨飞道:“那只是我的一个梦,现在梦已经醒了,恐怕我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

    苏花语又问道:“要是有一天,我们可以出去,还见到她了呢?”

    杨飞犹豫了一下道:“我永远不会忘了对你的承诺。”

    苏花语叹了口气道:“好,我答应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杨飞大喜道:“什么条件?快说,别说一个条件,就是十个条件,一百个条件,我也答应你。”忽又转念想到若是苏花语到时要他忘却梅云清,那可头痛之极。

    苏花语道:“咱们出去之后,你须得上去一趟天香宫,向我母亲提亲,可能还有一项仪式。”

    杨飞暗暗松了口气,笑道:“这上门求亲算什么条件,我答应你。”贼兮兮的看了四周一眼,又道:“咱们这么光溜溜的站了老半天,要是被人看见了,我倒没什么,你被人看了,我可就亏大了。”

    苏花语嗔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顿了一顿,反问道:“要是女的呢?”

    杨飞没想到一向冷若冰霜的苏花语也会打趣,古怪的看着她,二人相视一望,皆忍不住捧大笑起来。

    好不容易,杨飞止住笑意道:“我们先回去看看师伯,再去找小燕子,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苏花语这两日同南宫燕相处融洽,感情不错,不禁神色黯然,叹了口气道:“希望小燕子真的能飞,脱此大难吧。”

    再看杨飞时,却见他东瞧西望,还弄了根树枝在冰面上划来划去,苏花语不解道:“你在干什么?”

    “找衣服啊!哈,找到了!”杨飞欢呼一声,他的衣服被封在冰层之中,隐约可见,他运足内劲一拳轰去,“轰”的一声,那厚厚的的冰层破开一个数丈方圆的大洞,杨飞未想自己如此了得,呆了一下,怪叫道:“我好厉害啊!”

    苏花语自碎冰中取回他的衣服,含笑道:“这种三脚猫的功夫也叫厉害?要不要你师父表演给你看看?”

    杨飞穿上**,暗暗运功烘干,却将外衣披在苏花语身上,他知道苏花语武功较自己不知高出凡几,借此机会正好瞧瞧,佯作不服道:“看就看,我不信你比我厉害。”

    “你退开!”苏花语嫣然一笑,待杨飞到了湖畔,这才道:“你看好了。”

    苏花语默默运功,玉手在空中划过一个圆圈,她周遭空气忽然急骤的旋转起来,气劲飞溢间,只闻得轰隆一阵连绵不绝的爆响,雪花飞扬,寒冰四溅。

    待得一切平静之时,只见里许方圆的小湖所结厚冰尽数碎去,苏花语如凌波仙子俏立水面,含笑望着目瞪口呆的杨飞。

    许久,杨飞方才回过神来,叹道:“不知何年何月,我才能有这等武功。”

    苏花语道:“你练上乘武学不久,今日能有此成就已经相当不错了。”

    杨飞忽问道:“师父,你的武功是不是天下第一?”

    “当然不是!”苏花语神色凝重道:“我母亲的武功就不知高出我多少,而且昨日我还见过一个武功更高的。”

    杨飞呆了一呆道:“我师伯?”

    苏花语微颔玉首道:“不错,不过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想他的武功也没有达到天下第一,要不然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了。”

    杨飞叹了口气,一阵默然,心想不知何年何月达到自己的心愿,五年时间,能够成为天下第一吗?只怕是痴人说梦罢了,算了,反正也出不了谷,想这么多干什么?

    “我也找到我的衣服了!”苏花语娇笑一声,捞起湖面飘着的衣衫,清洗了一下,穿在身上。

    那些衣服贴着她玲珑剔透的胴体之上,更增诱人之感,杨飞看得心中一荡。

    苏花语微运内息,将水气逼出,见杨飞一副呆样,笑道:“又在打我的坏主意了?”

    “哪有?”杨飞强抑欲念,穿好衣服,方道:“我们去瞧瞧师伯吧。”

    二人回到洞中,白向天正在打坐,杨飞轻轻唤了一声,却无反应,只好作罢,对苏花语轻声道:“我们去找小燕子,顺便弄点吃的。”

    那片沼泽之上亦满是积雪,二人驻着树枝,步步为营,免得一不小心陷将下去,救人不成,反送了小命。

    沼泽周围的尸体中并无南宫燕,而沼泽之上一具尸体也没有,想必都陷入淤泥,南宫燕若是摔在上面,就是活着,也被淹死了。

    二人寻了半天,小燕子没找到,却寻到了飞云剑,正是他们先前遗失。

    杨飞呆呆的望着那片沼泽,心中悲愤,跪在地上痛哭起来,正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苏花语安慰道:“杨飞,你不要如此难过,小燕子在天之灵也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你节哀顺便吧。”她虽也有些难过,却远不如杨飞这般痛不欲生。

    杨飞抹了一把老水,呆呆道:“或许小燕子落到别的地方去了,我们到旁边去找找。”

    苏花语道:“你看从这悬涯摔下来一定会落在这里,要不然这里也不会有这么多死尸了。”

    杨飞抬头望去,那遥不可及的涯顶微见天光,几只不肯南归的鸟儿飞来飞去,时不时停在涯壁斜生的几株老树之上。

    望着树上的一片黑影,杨飞心中一动,指着那几株老树道:“师父,你看!”

    “看什么?”苏花语顺着他手指望去,不解道:“什么都没有啊?”

    杨飞反问道:“师父,以你的轻功能不能攀到那上面。”

    “只有百来丈高,这个没问题!”苏花语愕然道:“你要弄这几只鸟吃吗,只怕我攀上去,它们早就飞走了。”

    杨飞推了她一下道:“说不定小燕子被树挂住了,麻烦师父上去瞧瞧。”这可是他的最后一点希望了。

    苏花语一阵苦笑,心想南宫燕若是泉下有知,知道杨飞如此深情,说不定会高兴得复活过来。

    苏花语玉足一顿,娇叱一声,提气上纵,已至数十丈虚空,再见她移形换气,纤掌在涯壁一拍,又升了数十丈,如此反复三次,便跃到那几株老树之上。

    杨飞看得羡慕之极,心想将来一定得好好向她请教请教轻功密诀。

    半晌,苏花语抱着一人掠了下来,微笑道:“你可真是料事如神,小燕子真的在上面。”

    杨飞急急将南宫燕接了过来,却见她遍布鳞伤,娇躯冰凉,脸色青黑,想必是在空中悬了一日一夜冻的,而且脉息微弱,出气多,进气少,离死不远,杨飞心中大急,对苏花语道:“好师父,你快帮我救救小燕子。”

    苏花语美目掠过一丝异色,柔声道:“你不要急,咱们先回去再说。”

    回到山洞,白向天仍在入定,杨飞又升了一堆火,将千年参丹对水化开,喂南宫燕服了三颗,苏花语盘坐下来,运功助她驱寒疗伤。

    半天不见动静,杨飞不由焦燥不安的来回走动,不时问道:“师父,小燕子怎么了?”他首次盼望起南中逸来。

    等了半天,仍不见南宫燕好转,杨飞肚中传来一阵咕噜之声,他这才想起已有一日一夜未曾进食,心想反正自己也帮不上忙,不如先去找点食物,他抓起飞云剑,走了出去。

    杨飞不知不觉来到小湖边,那湖水虽寒,里面仍有鱼儿游来游去,不过水温太低,游得自然迟缓一些。

    杨飞一时也找不到钓杆渔网等捕鱼之具,便持着飞云剑向湖中的鱼儿刺去。

    “嗤”的一声轻响,紫色的剑气顺着剑尖透入湖水,明明刺中了一尾游鱼,那鱼儿却夷然无损的游了开去。

    杨飞一击不中,并未再刺第二下,这情形好生熟悉,他依稀记得在梅花山庄旁的玉池湖也这样刺过鱼,也一般的刺不中。

    杨飞偏不信邪,望着鱼儿怔怔出神,似要捕捉那日的感觉。

    天地静到了极点,一切似乎已经凝滞,杨飞心空神荡,右手手腕忽然极快的一抖,本在湖水之中的飞云剑迅捷无比挽起一朵剑花,洞穿一条鱼儿的腹部。

    “哈,我刺中了!”杨飞捉了条鱼,比捡了一万两银子还要高兴,望着剑身上那条仍在挣扎,足有两三斤重的鲤鱼,喃喃念道:“鲤鱼老弟,对不起了,我的师伯,两个老婆都要吃东西,你撞到我的剑上,算你倒霉了。”

    这条鲤鱼要是会说话,必定会说:明明是你来捉我,还说我撞到你的剑上,你讲不讲理啊,呜呜呜,我要到阎王那里去告状!

    杨飞待要再捉两条,刺了几剑,却如何也刺不中了,他无奈只得作罢,想想四个人吃也差不多了,便提着鲤鱼回到山洞,此时苏花语已然收功,南宫燕静静的躺在一旁。

    杨飞急急问道:“小燕子她怎么了?”

    苏花语道:“小燕子本来受伤就重,又冻了一夜,得了风寒,若非她内功底子好,只怕早就丧命了。”久病成医,这两日她赶鸭子上架,硬是替这个看病,为那个疗伤,总算摸出一些门道来。

    杨飞脸色大变道:“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苏花语笑道:“你放心好,小燕子死不了的,不过可能要静养几个月才行。”

    杨飞心中石头落地,吁了口气道:“那就好。”

    苏花语瞧见他提的鲤鱼便即嗔道:“人家肚子饿瘪了,你捉了鱼,还不快烧给人家吃。”

    “对,对,小燕子呆会醒过来也要吃点东西才行!”杨飞在洞外用飞云剑剖去鱼的内脏,用雪水清洗了一下,就这么用剑穿着鱼身在火堆上烤了起来。要是梅云清知道杨飞将自己送给他的飞云剑作这个用还不被活活气死。

    苏花语闻得此言,心中一酸,怔立半晌,默默走出洞去。

    “师父,鱼烤好了!”杨飞嗅着鱼香,倒还记得尊师重道,喊了两声,苏花语这才回来,手中持着那把剑痕。

    杨飞见白向天仍在入定,而南宫燕依旧熟睡,看来不是一时半刻醒得来的,便撕下一块鱼,笑嘻嘻的递给苏花语道:“师父,这是孝敬您老人家的,没放什么佐料,味道差了些,请多多包涵。”

    “去你的!”苏花语啐骂一声,接过尝了一口,赞道:“味道很好,你手艺不错啊。”

    杨飞道:“多谢师父夸奖,要是师父喜欢,以后我天天烧给你吃!”

    苏花语腹中早饥,眨眼间将手中食物吃得一干二净,杨飞见了连忙又献上一块。

    苏花语忽道:“你是从哪学的?”她想起自己身为女子反要情郎做东西给自己吃,实在有些脸红。

    杨飞道:“小时候我家里穷,没钱买鱼买肉,所以我常常和邻居家的小孩到附近小河抓鱼烤着吃,记得有一次,河里发大水,河水很深,鱼没抓到,还差点被淹死了,这件事被我娘知道了,还把我打了一顿。”

    “你娘?”苏花语心想你娘不就是我未来的婆婆,还是问问清楚她的脾性喜好,是否难以相处,她转过此念,便道:“我以前怎么从未听你提过你娘,她人怎么样?”

    “我已经记得不大清楚了。”杨飞神色一黯道:“我十岁那年我娘就死了。”

    苏花语“啊”的一声,连忙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提起你的伤心事的。”

    杨飞笑道:“没关系,都这么多年了,我也不怎么伤心了。”忽然嘻嘻一笑道:“师父,你好象我娘啊!”

    “杨飞,你找打啊!”苏花语俏脸通红,作势打去。

    杨飞瞧着她害羞的样子,思起方才湖上春光,心中一荡,顺势避过,搂住她的纤腰舒臂抱在怀中,一双**手不老实的探入她的衣襟轻轻抚摸起来。

    苏花语娇躯发软,倒在杨飞怀中,宛若**道:“杨飞,这里不行。”

    杨飞**大盛,吻着她的耳珠,轻笑道:“怎么不行啊?”

    苏花语俏脸满是红晕,喘了口气道:“你师伯在这里!”

    “我师伯正在闭关!”杨飞看也不看,去脱苏花语的衣裳。

    “小,小燕子还在呢!”苏花语嘤咛一声,被杨飞抱了起来,向山洞隐蔽之处行去。

    杨飞嘻嘻笑道:“小燕子不会醒的。”二人刚刚滚作一团,忽闻南宫燕喊道:“杨飞,杨飞!”

    杨飞如遭电击,弹身而起,好似做了亏心事般应道:“小燕子,有什么事?”说着,向南宫燕所在之处行去。

    “死杨飞,臭杨飞,你不要丢下人家!”南宫燕犹在熟睡,方才之言原来是梦话。

    南中燕生死未卜,自己还好与别的女子调情,杨飞心有此念,大感羞愧,不由望着南宫燕的睡脸怔怔发呆。

    苏花语略整衣衫,行将出来,问道:“小燕子醒了吗?”

    “没有!”杨飞见南宫燕原来苍白的脸颊通红之极,不禁有些毫异,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惊道:“她在发烧,怎么办?”

    “我又不是大夫,我怎么知道?”苏花语芳心升起一股莫名怒意,语气亦冰冷起来起来。

    杨飞想起自己儿时发烧没钱买药,母亲总是烧碗姜汤,再让自己盖厚厚一堆棉被出一身汗就好了,可眼下哪有姜汤,他不觉间将南宫燕抱在怀中,迎着火光,一脸忧色。

    “杨飞,你…”苏花语说到一半,见杨飞正在发呆,根本没听见自己在说话。她冷冷哼了一声,夺门而出,珠泪不觉漱漱而下。

    杨飞犹自不觉,喃喃自语道:“小燕子,你一定要醒过来啊。”

    苏花语一口气奔到小湖边,望着水波不起的湖水,赌气似的一掌挥去,“轰”的一声,水浪甫起,她的人已跳入湖中,久久不现。

    过了半晌,南宫燕却醒了过来,杨飞大喜道:“小燕子,你终于醒了。”

    南宫燕轻轻道:“杨飞,我们不是在地府吧?”

    “当然不是!”杨飞扬了扬手臂道:“你看,我们都有影子,怎么会在地府?”

    南宫燕道:“我不是在做梦吧,我们不是都摔下悬涯了吗?”

    “当然不是!”杨飞喜极而泣道:“我们福大命大,都没有死,不但花语没死,我师伯也还活着。”

    “真的?”南宫燕欲待站起,却“哎哟”一声惨叫,又倒在杨飞怀中。

    杨飞急急道:“你受了风寒,不要乱动,乖乖在我怀躺着好了。”

    “你待我真好!”南宫燕轻轻嗯了一声,忽然皱起眉头道:“杨飞,我的腿好痛,你帮我看看是不是断了?”

    杨飞依言挽起她的裤脚,原来光滑如玉的肌肤此刻却伤痕累累,大多都是擦伤,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她两条小腿上有两团老大的淤血,杨飞心中痛惜,轻轻碰了一下,南宫燕便惨叫一声:“好痛!”

    “看样子真的断了!”杨飞无计可施,不觉喊道:“师父,师父!”回首一瞧,哪有苏花语的影子。

    杨飞自言自语道:“她跑哪去了?”

    南宫燕哭丧着脸道:“杨飞,人家的腿断了,怎么办啊?”

    “有办法!”杨飞想起原来在振威镖局练武时有的师兄弟不慎跌断了手脚,都是一位师叔先接好骨头,再用木棍夹好,过几个月就复元了,看来眼下只能依葫芦画瓢,有样学样了。

    他拿定主意,便对南宫燕道:“小燕子,你乖乖在洞内呆着,我去找几样东西医你的腿。”

    南宫燕点了点头,有气无力道:“那你快去快回!”

    杨飞将南宫燕放到火堆旁,拿起飞云剑,取下剩下的半条烤鱼,递到南宫燕的手中道:“肚子饿的话将就吃点。”

    南宫燕点了点头,却不吃鱼,反痴痴望着他。

    杨飞正欲出洞,忽闻白向天的声音道:“小飞,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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