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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华山论武 ~~第四十章 战天出手

龙竹 23191字 2023-03-08
    第三十一章华山论武

    这日洪、欧二人相对而卧,洪七公忽然叫道“臭蛤蟆,好端端的比斗恁地心坏,出手偷袭,弄得两败俱伤却又何苦来着,连一个小娃儿都敌不过,你也不知羞”

    欧阳锋道“你也不一样敌那娃儿不过,却又来笑我怎地”

    洪七公拂然道“我还有许多武功尚未使出,你若不跟着瞎搅合,三百招内定能打得他一败涂地,你听过丐帮的打狗棒法没有他那小娃子又如何能拆解”

    欧阳锋嗤之以鼻道“吹牛打狗棒法有什么了不起,我也有许多武功未用。那娃子再了得也难敌我蛇杖法,你信也不信”

    洪七公不服气道“好,那咱们再跟那娃子较量较量,老叫花将打狗棒法招数传给那女娃儿,你将杖法架子教给另一位姑娘,然后均摆给那娃子瞧,看谁能难倒他,就怕到时他把你杖法尽数破掉,气坏你这臭蛤蟆,哈哈”

    欧阳锋一怔,叫道“老家伙也忒小瞧人,就是这么着,我怕你怎地”二人心念甫动,便唤来杨过等三人,要与叶战天再比试一场。

    叶战天深知两位宗师武功出神入化,早已登峰造极,倘若单打独斗,自己决不是对手,只是上次取巧借力送力,使他二人互相抵挡,孰知落得两败俱伤,心中实在过意不去,本欲甘愿认输,但洪欧两人一股脑儿的相逼,叶战天无奈只好答应。

    洪七公叫石素清取过树枝,将打狗棒法中一招“棒打双犬”细细说给了她听,欧阳锋也将杖法中一式“毒蛇吐芯”讲解给小龙女,这两个美若天仙的少女,都极有天赋,一学即会,当即照招演示。

    叶战天见棒招神奇,杖法精妙,一时难以化解。

    想到独孤九剑中破枪式,包括破解长枪、战戟、**矛、齐眉棍、狼牙棒、禅杖、白蜡杆等种种长兵刃之法,默念剑主良久,灵念一动,手指树枝作剑当即耍了几式。

    洪欧二人见了各自点头,同赞了声好,又各说了一招,逐一演出给他看。

    两位宗师如此大费唇舌的比武,均要先一步将住叶战天,可一日下来,拆了十余招未曾难道少年,各是惊叹不已。

    小龙女、石素清固然累得满身大汗,叶战天更是搅尽脑汁苦思破解两人棒招杖法,幸得天资绝顶,深思熟虑,行云流水,一日之内分别拆了十几招,都是刹那间的灵悟,倘若让他讲解要旨却又道不明白,便如同大诗人灵感到来,作出一首好诗一般。

    次晨又比,直过了三天,洪七公将三十六路棒法说完,这路棒法果然精妙变化、奥妙无穷;欧阳锋的蛇杖六十四式同样纵横天下,威力无穷。

    叶战天索的时刻愈来愈长,但所创出的招式也尽是天马行空,浑然天成的佳作,看得两位宗主不禁叹服。

    这日黄昏,洪七公将第三十六路棒法“天下无狗”的最后一变的绝招说了,石素清将这一招使了出来,四面八方尽是棒影,劲力所及,便有几十条恶犬也一齐了,所谓“天下无狗”便是此意,棒法之精妙,实已臻至武学中的绝诣,叶战天思来想去,自上难有对策。

    欧阳锋也趁此时刻将第六十四式杖法“杯弓蛇影”的最后必杀一式反复解说给小龙女,此招十分繁杂,其旨不在“弓”而意在“影”,虚虚实实,似真实幻,委实难测。

    这是欧阳锋依当年蛇阵的阵法演变而来,令对手胆战心惊,草木皆兵,四周尽是蛇影,与蛇杖中的毒蛇配合起来,端的是凌厉无穷。

    叶战天但见棒法神龙夭矫,杖来灵蛇盘舞,或似长虹经天,或若流星逐月,无论任意一招都是极尽变化之致,他接触武学不过半年的工夫,瞬息要创出神奇新招克制两项经过百余年精进的招数谈何容易,即便独孤求败复生,恐怕一时也难以破解。

    叶战天负手在四人面前踱来踱去,穷智竭思,寻求拆解之法,洪七公与欧阳锋目光寸步不离地盯着他,眼珠随着他来回走动而转来转去,迫不及待想知道先破解的是自己还是对方的招数,胜负在此一举,均等的不耐烦起来。

    石素清瞧见他凝眉苦思的样子,甚是心疼,可又恨自己天资不足,帮不上忙只有干着急的份。

    小龙女看着叶战天的神色和专注,一时也有些茫然和心跳,这个曾被自己误会的男子,却使自己的救命恩人,而且他屡次以身犯前来保护她,让她不自然地有些遐想。

    叶战天自从学得独孤九剑以来,尚是首次使用,便遇到如此强敌,对方招数神妙奇巧有非全无破绽,只是招式变幻无方,无法猜测罅隙,想到独孤九剑在石壁上刻下的最后的几字,顺其自然,行乎其不得不行,止乎其不得不止,剑旨尽在一个悟字,神而明之,存乎一心。

    那“破剑式”虽只一式,其中天下各门各派枪法棒招要义兼守并蓄,虽说无招却以普天下棍法招数为根基,但此时他所遇的乃是武林中两位惊天动地的宗师,武功之强已到了常人所不可思议的境界,一经二人激发,对武学识见已有了极深的领悟。

    洪七公与欧阳锋一瞬不瞬地盯着叶战天看,甚是急噪,七公问道“天儿,怎么样了”

    欧阳锋也喝道“小娃子,到底是我的杖法难还是老家伙的棒法难些”

    叶战天不停走来走去,口中反复念着“有招胜无招”竟没听见二人的召唤。

    忽然灵台澄明,灵感倏地寻思既是无招,何必苦苦破解二人招数,无论两位前辈的招式如何精妙难测,变幻无穷,我就是有进无退流星疾剑,他二人非回势招架不可,正是无招自破,达到先天境界,想明此节,大叫道“有了,前辈请看。”

    四人等了一日之多,听他大叫都都凝神望来。

    只见叶战天轻挥几下树枝,手臂前伸斗腕直刺,丹田一股内息充盈经脉,手臂贯满真劲,一道无形的剑气顺指**出,疾若流星,威力奇大。

    洪、欧二人一瞧,他竟化空气为无形剑气,任你招式如何精妙,遇到此招非得回守门户,一剑破两招,均是脸色大变,本来瘫痪在地动弹不得,此时都不知如何忽生神力一跃而起,大叫“啊,好娃子好娃子这都能创得出来,厉害厉害”说着均扑上前去,紧紧抱着了他。

    叶战天只道二人又要比斗,急忙运劲护住全身要,只听洪七公哈哈大笑,叫道“老毒物欧阳锋,你的蛇杖终也给破了吧”

    欧阳锋回光返照,心如一片明镜,数十年往事历历尽数如在目前,也是哈哈大笑,叫道“我欧阳锋不是武功天下第一,连娃儿斗也不过你是老叫化洪七公哈哈你的棒法也给破了,你也不是天下第一”

    洪七公笑道“咱们都不是天下第一,咱们谁也没输没赢,还是半斤八两”

    两个白发老头抱住叶战天,哈哈大笑,笑了一会,声音越来越低,突然间笑声顿歇,两人一动不动了。

    第三十二章情定终身

    叶战天见状大惊,急忙唤道“前辈”

    两人竟无一人答应,他将双臂挣脱,二人一齐倒地,竟均已死去,脸上犹带笑容,山谷间兀自隐隐传来二人大笑的回声。

    石素清和小龙女扶起洪七公,后者想到他一把年纪,为了搭救她,一路追击欧阳锋,在此鏖战而死,不禁落泪伤悲,

    叶战天呆立当场想起二老这般惊世骇俗的人物,岂知竟同时因自己在华山绝顶归天,自是愧疚万分。

    三人在洞外并排挖了两个坑,将两位武林奇人葬了。

    小龙女与叶战天各在二老墓前恭恭敬敬地磕了八个头,前者心想“七公老人家为了搭救我,在此归西,我一定要记住他的恩德。”

    叶战天寻思“两位前辈终是远胜于我,可谓登峰造极,我还远远不如,若是当真对敌,哪容自己细细凝思琢磨的余暇”各自叹息一阵站起身来。

    石素清在洪七公墓前拜了三拜,想到几日相处洪老前辈慈祥近人,又教会自己许多精妙招数,不胜感激。

    她转首望向欧阳锋的坟前,心道“老毒物一死,父仇终算报了,虽非自己亲自下手,却也因天哥归西,也算也算自己动手无异”脸上一红,倚在了叶战天身旁。

    小龙女见他二人郎才女貌甚是甜,心中不知为何,空寂落寞,不禁想起杨过来。

    “叶公子,石姑娘,我要下山寻我那徒儿去了,就此别过。”她开口道别。

    叶战天有心挽留,但肋间微微一疼,石素清的玉手正拧在他的肋骨处,他唯有咽下挽留的话,改口道“龙姑娘,多保重,咱们后会有期。”

    小龙女苦笑一下,微微点头,再不言语,独自下山去了,秋风吹动她的衣襟,飘然灵动,犹如惊鸿一般飘逸,彷如仙去。

    “好个清丽脱俗的美人”石素青皱着眉头说道。

    叶战天哪还听不出醋意,呵呵笑道“哪有你美啊,跟仙子一样。”

    石素清脸颊一红,情不自禁的靠入他的身上,极为依恋。

    叶战天摇头失笑,拉着石素清的手,便欲下山,清儿微微一笑,说道“天哥,我还有件东西要送你”

    叶战天心想上次艘的是贴身肚兜儿,难道这次要艘她的短裤不成,不由向伊人的膝盖往上,腰腹以下的,口涎欲滴。

    石素清见他色迷迷的打量自己的身子,红晕上脸,啐了一口道“满脑子坏主意”言罢转过头去,拂袖不睬。

    此时暮色苍茫,晚风吹动她的柔发,从后脑向双颊飘动,叶战天见到她的脖颈,飘然如仙,比之小龙女,也不逞多让,心中一荡,伸出双臂,便往她腰中抱去。

    石素清嗤地一笑,身子微侧,便欲躲开。

    叶战天身怀乾坤大挪移、先天功等上乘内功,身法何等敏捷,稳稳地从身后将她娇躯抱住,笑道“清儿,一辈子也休想逃脱。”

    石素清双颊晕红,身子酥软,既喜欢让他搂着又怕对方有过分的亲密举动,闻言一怔,寻思“一辈子当真如斯,便是叫我做神仙,也没这般快活。”

    她目光充满憧憬和喜欢之情,娇吟道“天哥,你一辈子都这样一直抱着人家,好不好么”

    叶战天道“当然不好”

    石素清闻言一惊,脸色大变,颤声道“你你”

    叶战天双臂紧了紧,箍住,笑道“咱俩还要吃饭的,再说日后拜堂成亲却要洞房花烛,老是干抱着哪里会有小宝宝”

    石素清吁了一口气,放下心来,随即羞得面脸通红,连脖子也热了,嗔道“谁要和你拜堂成亲了”

    叶战天笑吟吟道“哦,不用拜堂啊那正好省去麻烦来着,咱俩就立即洞房,正合我意”

    石素清大惊,身子被对方紧紧箍着,挣脱不得,生怕他言出必行,真的要自己立刻洞房,急道“你说过路上一切全听人家的,怎地言而无信”

    叶战天微笑道“当然,难道我现在不听话么你自个儿说不用拜堂,我当然要听你的直接洞房啊”

    石素清全身发热,“呸”了一口,嗔道“当真胡说八道,咱们咱们一日没有成亲,你都要规规矩矩的,不准作恶”

    叶战天做个鬼脸,知道她性子是最腼腆,再调笑她只怕她半天不理自己,当下松开手臂,转开话题道“清儿还没有说要艘什么物事呢”

    石素青趁机脱出怀抱,白了他一眼,心中却十分甜,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块布帛,递了过去道“这是在你索拆招之时,洪老前辈托我转交给你的,现在还与你。”

    叶战天暗想洪老前辈会留什么给我心中不解,随手接过布帛摊开细瞧,吃了一惊,脱口而出道“降龙十八掌法”

    捧着降龙十八掌的秘籍,难以索解,叶战天遂问道“清儿,洪老前辈生前可有遗言,为何要将这套掌法交与我”

    石素清凝眸相对,幽幽道“洪老前辈曾对我说,他的这套掌法刚棉比,近年来索第十九掌尚半而不可得,他见天哥慧人,或能加以完善,创出第十九掌的奥妙精髓说也不定,前辈还对我讲,降龙十八掌只有郭靖一个传人,说说那人傻不楞登,资质鲁顿,武功虽高却难以解译,生怕此掌传于他手后继无人,从而湮没武林甚为惋惜,便留布帛传授天哥,江湖保身并能发扬光大。”

    第三十三章是非变故

    叶战天微微一笑,心想“自己学了这么多的上乘武功,博而不专正是习武之人的大忌,若要融会贯通,刚柔并济又谈何容易,贪多嚼不烂终也无用。”

    但转念又想“王重阳起手全真教,创出先天功;林朝英自创玉女心经,黄裳阅遍五千四百八十卷万寿道藏和各门各派武功,更炼就九阴真经;独孤求败又是精研天下招数,创出独孤九剑,这些前辈哪一个不是刚柔并济,博学多才的绝顶聪明人,可知博未必杂,专未必精,他们做得难道我便做不得”当下将掌法的精要略看一遍,夜幕降临,二人又在山洞中度了一宿。

    次晨二人才下华山,叶战天当初带她无意乘雕到此,历经磨难,互生情愫,以至私定终生,也该护送她折返东南而去。

    此时二人情之所钟,一路游山玩水,乐不知倦。

    此时大金国早已被蒙古所灭,黄河以北,尽为蒙古人天下,二人专走郊野小径,避过蒙古兵,免得招惹麻烦,大煞风景。

    沿途冈峦回绕,松柏森映,这一日路过一处山涧,叶战天二人停在清溪旁尚要饮渴洗脸,却见水中流着殷红血迹,好奇心起逆流寻至上游,转过灌丛,但见一处平地死尸枕藉,鲜血汩汩正流,显然一场恶斗刚结束不久。

    叶战天环顾尸体,有少林僧人以及一些门派持剑弟子,另一方衣分五色,锈有日月莲花标志,成火焰形状,石素清瞧了一眼,吃惊道“是明教的五行旗精锐,怎么在此与少林、崆峒、昆仑几大门派弟子相斗,却是不解”

    二人穿**其间看是否有未断气的伤者,欲问清事情的原委,孰知从东边传来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老衲终是来迟半步,着了魔教的道儿,两位道兄怎生恁地心恨,竟而不留活口”

    叶战天愕然回首,登时瞧见一位身披袈裟的得道高僧,看上去有七十左右的年纪,门庭开阔,宝相庄严,容颜削瘦,神色慈和,脸上犹似笼罩了一层圣光,心中一动“这僧人修为定是高深莫测,否则何时站在我俩身后,竟全然不知”

    他不敢怠慢,奉揖还礼道“大师有所误会,我与这位姑娘也是刚路过此地,对此之事全不知晓”

    那僧人双手合十道“如此说来两位施主并非明教妖徒,依老衲拙眼看来,两位道兄身上似乎均怀有魔教武功底数,请恕贫僧不解”

    叶战天闻言吃惊,心忖“这个和尚果真了得,竟能从内息隔空探出武学路子,修为高深难测”

    石素清听他说明教妖人,又被称为魔教,心中不愤,怒道“老和尚,亏你是佛门高僧竟出口伤人,本姑娘便是明教圣姑,你能奈我怎地”

    那僧人凝视她半晌,叹道“原来传言不假,难道女施主便是魔教三十任教主石居士的女儿,善哉善哉,明教如此狠辣,竟在此伏击少林、昆仑等数十弟子,老衲不能袖手旁观,委屈女施主随老衲前去少林寺,禀明方丈苦乘师兄,请他了断明教与中原武林百年来的恩恩怨怨”

    石素清哼了一声,秀眉微耸,娇叱道“要是本姑娘不答应呢”

    那僧人拂然道“老衲昔年与石教主曾有过一面之缘,既然明教重履中土,残害江湖名门正派的弟子,双方是非,终须作个了结,为了中原武林,只有勉为其难,恕老衲无礼了。”说着双手仍合十不动,僧袍中登时鼓起一股劲风,弥漫开来。

    石素清心想先发制人后发受制于人,娇呼道“若想带本大小姐走,还要看你有多大本事”当下抽出短剑,使出一招“破剑式”,纵身跃起刺向高僧的心口。

    那僧人颂道“阿弥陀佛,执迷不悟”身子仍是不动,眼见利锋已经触到他胸口,突然一股劲气迸发,反将石素请震出丈许之外,踉跄落地,幸得僧人修为甚高,不愿伤她,只反弹开去并无加害之力。

    石素清落地心惊,暗道“这和尚武功深得很,竟然刀枪不入。”

    正在思索间那僧人脚不挪、身不动地滑移过去,伸手欲制她道,清儿惊慌失措,叫道“天哥”

    叶战天经过修习先天功和道家思想,自身修为有所提升,虽敬他佛门高僧,但情之所钟却也不得不出手,见玉人势危,当即左腿微屈,左臂划了个半圆,右手内弯呼的一声,向外推去,正是初学乍练的降龙十八掌中的一招“亢龙有悔”,跟着脚步挪移,瞬息之间挡在了清儿身前。

    那僧人咦了一声,显然十分诧异,身子微微一错,倏地滑出三尺之外,凝神望来,上下打量着少年男子。

    石素清吐下香舌,做个鬼脸,意思是“有了天哥在身边,区区老和尚何足道哉”

    叶战天轻唤道“清儿,不得无礼”又转向僧人作揖道“晚辈叶战天,参见高僧,请教前辈怎生称呼”

    那僧人丝毫不愠,祥和道“老衲法名苦鉴,少侠武学内外兼修,这一招“亢龙有悔”本是至刚至坚的一掌,叶少侠竟能蓄以全真教正宗内功做辅助,掌风内旋吸劲,似糅合了大挪移的心旨,这一掌老衲可不易接啊”

    叶战天心下一惊,暗道“这位高僧当真了得,单闻掌劲竟将这一掌的玄理料知透彻,的确是匪夷所思。”

    他心中戒备,道“神僧法眼无讹,晚辈佩服,只因这位姑娘是是在下未过门的娇妻,倘若她被大师带去少林寺,晚辈美好姻缘岂不成空,还请神僧包涵,恕难遵命”

    石素清闻言“啊”的一声,红晕上脸,羞得转过头去,却也不出口否认。

    苦鉴双眉轻皱,低喧佛号“色既是空,空即是色,我佛家不信天命只讲缘法,倘若少侠看得透彻,悟此心则了无我,五蕴皆空,又何来尘缘”

    石素清生怕叶战天被对方禅语打动,遁入空门,情之所钟,关心过切,不由得身子一颤,抓住他手臂,啐道“呸老和尚胡言乱语,天哥不要信他”

    叶战天心想我是天主教徒信奉耶酥怎会信他微微一笑道“道有道言,禅有禅机,神僧虽然说得在理儿,可惜仍是一相情愿,出家人四大皆空,旁人未必看得空,大师又何必为俗事劳心”言下之意,既然出家人遁入空门将红尘瞧得一无是处,又何必出来多管闲事呢

    苦鉴脸上闪过圣洁的光辉,弥勒一笑道“原来少侠亦是大智大彗之人,老衲倒是枉费心思了,然则今日之事当须有个了断,善结善缘,恶有恶果,女施主你当真不随老衲前去,只有为难这位少侠了。”

    叶战天见相斗难免,当下抱拳施礼道“在下斗胆向大师讨教少林绝技,还请神僧不吝赐教”

    第三十四章神僧苦鉴

    神僧苦鉴道“阿弥陀佛,老衲静坐枯禅久不出寺,今日倒要领教北丐中神通的传人,少侠请先发招”

    叶战天知他自持身份,不肯先行出手,叫道“得罪了”

    当下左腿微屈,右臂内弯,右掌划了个圆圈,顺势推出一招“亢龙有悔”;只因初学降龙十八掌不过几日,无师指拨,尚未能融会贯通、收发自如,这招平时练的最熟,掌风能扫到两丈开外,正适合远攻探路。

    苦鉴神气内敛,并不出招,待对方掌风一道道猛加后劲扑面击至时,双手合十,原地缓缓旋转,体内散出的罡气形成一股无形的气墙,竟将袭来的掌劲卸去,无论亢龙有悔的后劲重重叠叠,一道强似一道仍伤他不得。

    叶战天暗自称奇,挺身跃上便是先天功的掌法,深知少林以外功刚劲为强,定须以柔克刚,苦鉴瞧他近身来攻,轻飘飘拍出一掌,招式寻常,但到中途,忽然微微摇晃,登时一掌变两掌,两掌变四掌,四掌又变八掌

    叶战天蓦地吃惊,骤见漫空尽是掌影翩飞,变幻莫测,难以寻到破绽,此刻掌印已幻化成三十二掌,他一时不能尽数逐一拆解,当即还了一招“见龙在田”,挡住几掌,飞身退回原地。

    石素清脱口叫道“是如来千叶手,天哥小心”

    叶战天吁了一口气,心想这老僧的掌法一变二,二变四成倍增长,自己出手慢了定会为他所制,只有一味抢攻,令他无暇变幻,心念甫动,身影一晃挪移对方跟前,两肘微抬,右拳左掌,直击横推,一快一满地打将出去,一招之中刚柔并济,出劲奇快无比,正是降龙十八掌的“履霜冰至”。

    苦鉴左掌击出,甫到中途,已变为好几个方位,化开叶战天的快拳,接着右掌急翻,带动一股柔和劲气拍出,已然换成少林独门绝技“般若禅掌”此功由佛门经典般若心经中演化而来,佛学、武功修为均高深者习之,能达到经文所述“空中无色,无受想行为,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的境界。

    叶战天只觉对方这掌使来不带丝毫风声,颇似劈空掌,但却有一团令人窒息的巨大无形压力直接而来,震力奇强;二人双掌一碰,身子各是微颤。叶战天当即施展大挪移便欲将他掌劲吸住,加倍送力反挪击回,但觉对方内力既是柔和却又浑厚无比,自己内劲竟然挪不走他丝毫内力,心下更是惊讶。

    嘭嘭嘭

    数掌在电石火光之间发出,一股股内劲迸发,能量波冲击而出,十分威猛。

    叶战天与苦鉴交手数合,方知道佛门玄功高深,与全真教道家内功路子虽然不同,渊源神妙却犹有过之而无不及,掌力相交,内力竟已克制住叶战天潜在内劲。

    叶战天见内功挪移难以施展,当即使出降龙十八掌法和先天功与对方比起拳脚功夫,要知这两项武学均是武林顶尖的上乘武功,在招数和变化上已经臻至炉火纯青的绝旨,三十回合内似乎显得颇为窒滞生硬。

    但拆到百十余招时,叶战天已得心应手,犹如行云流水般飘逸自如,一路使将开来,神威凛凛,妙用无穷,渐占上风。

    苦鉴数十招间接连变换少林长拳、少林十二式、十八罗汉手、无相劫指,大力金刚掌等七八种拳法掌路,皆被先天功与降龙掌拆解破去,苦鉴微微一笑,暗暗赞许,百招一过蓦见对方渐占上风,不禁对北丐洪七公、中神通王重阳甚是叹服,这两套掌法的确乃上乘武功,难怪纵横江湖,当即沉吟一声,自腕至指,伸得笔直,施展“龙爪手”与少年对决,劲道凌厉已极。

    “龙爪手”

    此功乃武林中擒拿之术的上乘顶尖功夫,与西域“鹰爪功”并称当世双绝,只有三十六招,要旨端在凌厉狠辣,不求变化繁多,讲究心快、眼快、手快、身快,刁拿锁扣,倏前倏后,攻守吞吐,回转如意,第三路的三十六式尚未使完,已抢占上风。

    叶战天于降龙十八掌毕竟初学乍练,招数变幻终有不足,先天功以真气为主又被对方体内玄功互克,难以全力施展,若要以独孤九剑来破,但此项“龙爪手”乃达摩首创,经过少林数百年精练,竟而无隙可寻,堪堪抵挡不住。

    叶战天连退数步,看清对方步法与招数后,心念甫动,右手上撩,一个“寒鸡步”架开单爪,左手画一大圆弧,弯击对方腰肋,竟是少林长拳的“单凤朝阳”;苦鉴咦了一声,甚感诧异,手上却丝毫无缓。

    “还你少林拳法”

    叶战天大喝一声,连使“黄莺落架”“怀中抱月”两招少林拳法化开擒拿,跟着施出对方曾用过的十八罗汉手“一叶渡江”,少林十二式的“捏花献佛”,七十二路绝技的“无相劫指”连环进击,一招紧似一招。

    最后竟也同样使出龙爪手中“捕风”、“捉影”、“报残”、“守缺”式与高僧拆解。

    石素清在旁边看得眼花缭乱,心道“天哥何时曾学过少林武功”却不知修炼乾坤大挪移后,对天下武功一看便会,手到擒来,这“挪移”二字不但在于内力的移转,更有将天下武学挪移至自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之意。

    正在这时,两声,叶战天与苦鉴均是左手虚探,右手挟着一股劲风,同是一招“拿云式”各在对方左肩扣了一爪;叶战天只觉五指触到老和尚的肩头,竟如同铜墙铁壁一般,锁扣不住分毫,心下一凛“竟是金刚不坏身”随即对方肩头自然生出弹力反击他手指。

    叶战天更不打话,急忙将自己肩头中招后的入侵体内的劲气挪移到右手五指间,与苦鉴反击而来的内力相抵,二人身子一震,各退了数步,苦鉴低喧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少侠神功盖世,老衲胜不了你”

    叶战天深知对方有意相让,论起武学修为,自己远不及高僧,还礼道“大师过谦了,不知圣僧内力可是少林玄功,怎地好生奇特”

    苦鉴慈祥道“老衲内力乃是修炼敝寺至高无上的玄功易筋经之故,循一身之脉络,系五脏之精神,周而不散,行而不断,气自内生,血从外润,可解百毒,少侠既是名门正派的传人,不可和妖邪一流为伍,老衲好言相劝,少侠还请三思”

    叶战天心想“我也不是劳什子君子大侠,管她是什么名门弟子还是魔教圣姑,只要我喜欢就行了”

    他尚未开口,忽然从树林中传来一阵啸声“老和尚自居名门正派,假惺惺冒充好人,我明教才瞧不在眼里呢”但闻呼呼呼的几声,显然是位轻功极高的人凌空转换方向。

    三人转身环望四周树枝,蓦地一道青影窜出,从三人之间飞掠闪过,留下一道道斑驳身影,叶战天与苦鉴尚未出手,那道青影倏地一闪即没,又消失在东南方向的树林。

    第三十五章不老顽童

    叶战天与苦鉴面面相觑,转身一瞧,登时惊骇,却少了石素清的身影,叶战天大叫道“不好,他掠走了清儿”心下焦急再不打话,施展轻功向东南方向树林追去。

    苦鉴紧跟其后,二人一前一后,狂奔出四五十里,竟尔愈最愈远,没了青衫踪影,叶战天伫立在山岗上四处眺望,心情非常着急。

    苦鉴神色一动,叹道“少侠不必惊慌,此人轻功盖世无双,又自称魔教中人,定是天山青翼门的门主韦笑天,没想到隐迹十八年终又重出江湖

    “这人原是魔教护教叼王,此番出手自是救人并无恶意,少侠且莫忧心,今日之事,老衲老衲也无法自作主张,咱们就此别过,日后有缘少侠当来嵩山少林寺盘桓作客,老衲势必竭诚相待。”合礼之后,神僧转身缓缓迈步而去。

    叶战天茫然若失,只觉天下之大,一时不知何去何从。

    但转念想到郭靖黄蓉要在大胜关开英雄大宴,天下的英雄豪杰皆会趋之若骛,或许明教中人亦会前去赴宴说也不定,大胜关是豫鄂间要隘,地占形势,自此以北尽是蒙古兵所占之地,当下辩识方向后,向南行去。

    一路美宿佳肴,自有银子拿来使唤,闲着便将身上的玄功演练自如,索难解之处,这日来到汉水之畔,天色已晚却行至一处荒郊树林,只好在树上借宿一夜。

    睡到半夜,只听得灌木丛处传来呼呼劈空风声,夹着吆喝纵跃之声。

    忽听一个声音叫道“黄老邪,今日知道老顽童的厉害了吧,还不认输么”另一个声音道“阁下的七十二路空明拳果然厉害,黄某人敌你不过,甘拜下风,还望周大哥,不不周大爷大人有大量,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这次吧”

    叶战天越听越心惊,寻思“难道东邪黄药师与老顽童周伯通正在较艺比斗向来听闻东邪欺负老顽童,却从未听过黄老邪低声下气地认输过”

    他好奇心大盛,几个翻身已跃至灌木丛处,寻声望去,斗见月光下一位白发白须的老人满脸红光,笑容可掬,左手化拳右手作掌,两手拆得极是紧凑,口中唠叨不休,竟以两个口吻自言自语,哪里却见东邪的影子。

    叶战天登时会意,敢情这老顽童自个儿在这消遣来着,以左手为自己七十二路空明拳,又手当作黄老邪的落英神剑掌,边打边斗嘴,难怪人称老顽童,见他古怪模样,倒像是搭台唱戏的花旦,不禁嗤地笑出声来。

    周伯通闻得笑声,轻身一跃,迎空打出一拳,劈向叶战天的肩头,后者但见黑暗中人影飞击而至,势道极慢,仍是带着虎虎拳风,足见柔中蓄刚,劲力非同小可,哪敢怠慢,当即左臂前探,右掌上撩,便是一招降龙十八掌的“战龙在野”,左臂右掌,均是可虚可实,非拘一格,虚实相生,阴阳相参。

    周伯通“哦”了一声,甚是诧异,本来这降龙十八掌的厉害家数,天下无双,只可让不可挡,但老顽童所练的拳法,要旨在“空、柔”二字,所谓“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其用无穷。”拳劈至中路,将与少年掌风相对,劲道陡发陡收,竟将叶战天反震退三步。

    周伯通双足着地并不抢攻,呆望着少年,微笑叫道“小兄弟,你这降龙十八掌是老叫化传授给你还是傻小子郭兄弟教与你的打的还不错嘛,来来来,咱们再斗斗看”

    叶战天觉得对方拳劲甚是古怪,中途骤然发力,瞬间即收,正是全仗“以虚击实,以不足胜有余”的心旨,乃是至极的玄理,常言道“柔能胜刚”却要以两人的功力来定,自己现下的这套至刚的掌法,显然只练到洪七公的六成,决计应付不了他至柔的拳术。

    尚未回话,周伯通喝道“问你怎地不说却卖什么关子,瞧老顽童不起么”当下左手空明拳,右手全真掌法,疾步向前一冲,风声紧促,一拳击向右肩,右掌拍向对方“神阙”,柔中蓄刚,慢中有快。

    叶战天见他竟同时使出两种武功,心道“啊,这便是老顽童的左右互博术”当下微微一笑,左臂划了个半圈,右臂内弯,呼的一声,平推出去,便是一招“亢龙有悔”掌风扫出丈许之外,待对方正要陡然增力时,叶战天含劲未吐,施出乾坤大挪移的巧劲,将老顽童的劲道向后一挪,竟把他整个人吸带过来。

    周伯通惊菩道“这是什么武功,这般好玩么”叶战天笑道“还有更好玩的”借吸力倏地跃前,使出先天功的一招“飞云望月”,先前初练此招时功力虽浅,已是威力奇强,此际又融会了九阴真经、乾坤大挪移、和降龙十八掌的内功,可说当世身怀武学之冠柔和成一招,单以此招造诣而论,即便是王重阳当年以有所不及。

    周伯通闻风识劲,见得此招大吃一惊,叫道“师哥你你怎生活过来了”只因老顽童生平最佩服师兄王重阳,也最听他的话,二人在王重阳没出家时便是好朋友,后来亲授周伯通武艺,见他学武过于痴迷,便没叫他跟着做道士,而成为俗家弟子。

    周伯通虽然修习了全仗许多上乘武功,但最厉害的几门却没有练成,全仗弟子更无人练就,王重阳便已仙逝;此时蓦然瞧见一个少年施出他师兄平生自创最得意玄妙绝学“先天功”,内功如此之强,竟疯疯癫癫只道王重阳再生转世。

    周伯通一凝思间,身法略滞,内功被叶战天一吸一带卸去,此时见少年先天掌法威力无比,临时出拳严守门户,一个出奇不意全力一击,一个惊骇失神减去数成,掌力相对高低登分,老顽童震出三四步远,目瞪口呆地望着少年,惊喜道“师兄,你比先前更厉害啦快教我,教我”

    西藏喇嘛教中向来有转世轮回之说,人死之后投胎复生,不昧灵情的说法,早为喇嘛教中人人所深信无疑。中原佛教涅磐舍利轮回,道家元神回世之术,也被出家人所信服。周伯通原本傻里傻气,登见少年竟会师兄不传绝学,更是刚柔并济,内功深厚,神功满身,他生平只对王重阳最是佩服,只道是师兄转世重生,当即跪拜连磕三个响头。

    第三十六章葵花宝典

    叶战天看得傻了眼,当真苦笑不得,便作弄道“周师弟几十年不见,你可好么”

    周伯通“哇”的一声竟大哭起来,顿了顿道“师兄咱们分开三十六年余一百零八天,老顽童每个月都想你一次,啊师兄你生得比先前更俊俏了。”接着破涕为笑。

    叶战天暗暗好笑,喝道“直贼娘,每个月才记挂师兄一次这么少,亏你还有脸说,适才你打的拳马马乎乎,怎地不找黄岛主当面教艺,背后损人岂是我辈之人应做之事,想我全真教武学正宗未必斗他挑花岛不过,恁地没出息”

    周伯通搔着头皮,嘿嘿傻笑道“师兄责骂的极是,老顽童自创左右互博术与七十二路空明拳,可分身以二敌一,那黄老邪武功再高,也决计斗两个老顽童不过,但师兄生前叫我修身养性,莫与他人争强斗胜,是以是以不敢违背生前叮嘱”

    叶战天笑道“叫你老顽童倒是一点不假,傻里傻气的竟不知算术正负之法,你一人自可分身左右施展两种武功对敌,但每一门武功原是双掌配合使出威力才显出十成,你每门功夫单掌迎敌,势必威力减弱几分,这有加有减又岂能当真增倍,何况内力又焉能分别运气,这左右互博依我看来旨在惑敌为多,好比少林僧人施出如来千叶手功力未必增到千倍,无论如何变幻,只须以不变应万变。”

    周伯通大感惊愕,虽然没想过此理,不由得脸上显出踌躇之色,心道“终是师哥了得,单掌威力势必减弱三分,左右互博至多算一个半老顽童了,想到先前也忒大意,虽与黄老邪交手一次也只数合之间,竟忘了与东邪痛快地较量一番,顿时对师兄的才智更是佩服。”

    叶战天瞧着他模样甚是有趣,失笑道“周师弟,你不在全真教指拨徒子徒孙武艺,跑到这荒郊野外来作甚”

    周伯通搔头答道“我有个拜把子兄弟叫郭靖,师兄认得他么哎呀,师兄谢世时候那傻小子还没从娘胎跳出来,师哥怎么会识得他派人送个信儿给我,叫我去赴英雄大宴,我这不打老远赶来师哥,你从何处来,带我去玩一程,独个儿好没兴头。”

    叶战天忍不住“噗嗤”大笑,心想“这怪老头恁地有趣,武功更在西毒北丐之上,与他同行即可解闷,又能向他印证一些真经上难解的玄理,而且再遇到鬼面人等蒙古高手也好有个帮手。”便朗声道“我正要前往大胜关参加英雄大会,周师弟与我同去便是”

    周伯通拍手大笑道“妙极妙极师哥你死了又转世活过来,是没死得透还是没有活够那阎罗老子长得什么样啊,他的胡子像老顽童这样全白的么武功与师兄相比谁的高些”

    叶战天胡邹道“阎罗大仙有两个脑袋,没有一个比你模样俊儿,若论武功与你不相伯仲,要是胜得过我,你师哥又怎能活回来”

    周伯通哈哈大笑道“那倒也是”二人一问一答,先是周伯通问叶战天鬼神下界和他从哪里长大的奇事,再是叶战天向老顽童变思发问印证经文解译和正宗的上乘思想,两人各有所得,一路好不悠闲开怀。

    这日黄昏,二人越过大胜关并不繁盛的市镇,向东又行了七八里路,只见前面数百株古槐绕着一庄大庄院,烛火通明,自远望去庄内房层接着房层,重重叠叠,一时也瞧不清那么多,看来便接待上千的宾客也是绰绰有余。

    叶战天远瞧庄前密密齐齐排列着几千名蒙古兵,包围三面庄落水泄不通,心知不妙,当下与老顽童绕至一旁,避过岗哨,飞身跃上一株古槐树梢,向庄内凝神瞧去。见正厅酒席上空出七八张桌子的地位来,烛光泛碧,将厅中照耀的白昼相似。

    一时廊下、天井、门边都挤满了人,众人叫好助威,声震屋瓦,在人群正中的空地正打斗着二人,一为中年男子胸宽腰挺,气势非凡,双掌劈空夹杂着凌厉劲道,掌风扫出丈许之外,所使的招数正是降龙十八掌的绝学,另一人身材瘦高,衣着艳色,右手拇指与食指捏住一根细线,上一拨下一拨,便将对方威猛的掌力化解开去。

    周伯通见那男子掌风凌厉,却占不到丝毫便宜,急道“是我郭靖兄弟与人划道,那人武功当真奇异狠辣,怎地一根细针竟如此厉害,平生从未所见,师哥,你瞧那是劳什子门道武功”

    叶战天见二人身法越斗越快,郭靖的降龙十八掌使将开来,神威凛凛,掌风呼啸,但那鬼面人的身影如同鬼魅,直似轻烟,出手实在太过迅捷,如闪电、如雷轰,事先又无半点征兆,委实可怖可畏。

    叶战天看得暗暗心惊,寻思“这怪人的武功比月前更狠辣,实在登峰造极,竟只用根绣花针将郭靖掌法迫得难以施展全力,这是什么武功”忽地脑海灵念一动,脱口而出道“啊是葵花宝典”

    周伯通初闻“葵花宝典”四个字,摸不着头脑,心下则想“这武功名字起的高雅,威力又惊人,倘若那人肯教,我不妨拜他为师”

    叶战天心道“记得自己童年时曾在父亲遗留别墅的书房中,翻读过一些书籍,上述这葵花宝典是武学中至高无上的秘籍,乃宋元时期一位宦官所著,至于以他这样一位高手,为什么在皇宫中做太监,却道不明白。

    “数百年来无一人能据书练就,直到宝典三百年后为福建莆田少林寺下院红叶禅师所得,当时华山派有两位师兄弟曾到莆田少林寺作客,竟因机缘偷看到葵花宝典,二人分别记下前后两半,由于事起匆然未能背熟,以至后来华山派剑宗与气宗火拼。

    “待渡元禅师前往华山调解,听闻二人随口解释经文,心下暗自记忆。下山后还俗凭此创下“七十二路辟邪剑法”;后来魔教十长老攻上华山夺去残缺不全的葵花宝典,到百年后一位魔教教主东方不败练成神功,天下无敌是了,那部书好象也是金庸先生所著”详见笑傲江湖

    此时厅中二人相斗的情势又已生变,郭靖左腿微屈,右掌划了个圆圈,平推出去,正是降龙十八掌中的“亢龙有悔”,他这一招日夕勤练不辍,此掌法威力在“功”而不在“变”,加上二十年的苦功,实在已到炉火纯青之境,后劲一道强似一道,在刹那之间猛增劲道,看得叶战天自叹不如,自持此套掌法只有他的六七成而已。

    鬼面尊者手中那枚绣花针长不逾寸,几乎是风吹得起,落水不沉,见郭靖威猛钢铸的掌风袭来,手指一弹,绣花针在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间,穿破重重叠叠的掌劲,疾刺郭靖右手掌心,竟是两败俱伤之局,众人惊骇失色。

    第三十七章桃花岛主

    郭靖心忖“被细针刺中不过轻伤一痛,倘若他被掌劲所击,势必重伤不可”当下并不收掌,左手随即施出左右互博术,屈指弹劲打在细针之上,正是桃花岛主生平绝技“弹指神通”。

    “铮”

    绣花针被弹开,郭靖手指也是一麻,原来针上的劲力太过强劲,但见鬼面尊者身影一闪,飘忽来去,避过掌风,瞬间似有一物向他右目戳来。

    此刻郭靖已不及挡架,急忙侧头闪躲,左手顺势还了一掌“震惊百里”。

    “呼”

    掌力雄厚,隐隐有一股龙啸,扑了过去。

    叶战天瞧得暗惊,旁观者清,他发觉鬼面人出手实在快到不可思议,兼且绣花针太小,以内力劲道相抵根本无从碰触,那林图远与东方不败只习练部分葵花宝典便已成为当世第一,威震江湖。

    这葵花祖师就更不得了,幸得他此时尚未练得炉火纯青,郭靖百忙之中拍出一掌直击对方心口。

    鬼面人“咦”了一声,赞道“好掌法”

    他身子飘退两步,左手一拂,移开降龙掌力,接着左一拨、右一拨绣花针疾刺对方左胸“天池”。

    郭靖见来势奇快,急忙一闪躲过。

    鬼面人大喝一声“送你归西葵花点手”

    那针尖受到控制,直取郭靖顶门“百会”、鼻下“人中”、眉侧“太阳”、颈下“天突”、咽喉“廉泉”、心口“檀中”,连封人身六处要,点中即死,狠辣无比。

    郭靖大惊之下,知道今日遇到了生平从所未见的强敌,全神接招逐一弹开细针,忽觉左边眉心微微一痛,幸亏自己弹指在先已破去力道,绣花针失去准头才刺偏,否则一只眼睛已给他刺瞎了,骇异之余,危急中不及细思,一招“飞龙在天”全身跃上空中,趁鬼面人尚未拨针,向他头顶拍击下去。

    鬼面人身影再快也决计不能全身而退,当下“嘿”的一声,掌力急转,手掌与郭靖相交,后者人在半空无从借力,顺着对方掌势翻了一个跟头,向后落下.

    “砰”

    鬼面尊者也被震得浑身一颤,却不退后而是将劲道挪移到脚下岩石板内,石板登时碎裂竟是借力打力之法,跟着随手一拨,绣花针又疾刺尚未落地站稳身子的郭靖后心处。

    中原群雄大惊,叫道“不好”“小心”

    黄蓉心念丈夫,斗见对方向后微退,便即拨指登知不妙,急忙伸出打狗棒向前一撩,正要拨开细针已然不及然只听得嗤嗤两声急响,半空中飞下两枚暗器,分从左右打到,同时击中绣花针上。

    “铮”“嗤”

    这两枚暗器形体甚小,一个似是枚小石子,另一个竟是片槐树叶,力道都大得异乎寻常,绣花针当即被震飞开去。

    众人惊愕之下,暗呼好险,仰首瞧那暗器飞来之处,但见月朗星稀,一片澄碧,此外空荡荡并无别物。

    黄蓉听了石子破空之声,知道当世除了父亲的“弹指神通”之外,再无旁人有此等功力,只是另片树叶何其轻飘,谁能有此内功柔劲送出,又有这般惊人的威力呢惊喜之下不暇细想,纵声叫道“是爹爹驾临么”

    只听得左边房舍上空的槐树穿出一个雄浑的笑声,说道“蒙古蛮子在此闹事,坏了中原群雄的兴致,老夫瞧不过眼,便来送客的”

    月光之下,一个青袍白须的老者飘然落下,全身笼罩在真气之内,但见此人形相清癯,萧疏轩举,正是桃花岛主黄药师。

    一位白衣公子折扇一挥,哼了一声,愠道“我还道是哪位厉害的主儿,原来只是暗里偷袭的小把戏,倘若光明正大不借旁人之助,难保贵方不输了这场,郭大侠怎生说”

    叶战天在树上寻声望去,登时认出他正是当日率领蒙古高手伏击清儿的那位公子,听清儿曾讲,她是女扮男装,乃拖雷之女、忽必烈的妹子思琴公主,汉名凌思月;

    这时叶战天从远处不住打量,瞧她眉清目秀,佬深绽,肌白如脂,身条纤细,哪里有这般俊俏的男子

    郭靖深知方才如不是岳父相救,定然中针,但若要认输将武林盟主之位让给蒙古人,却是大大的不可,一时怔怔无语。

    黄蓉智计百出,心想“第一场朱子柳三招内便被青衫客所伤,第二场再负岂不将盟主之位拱手让主了,幸好爹爹驾临,天下之间能在爹爹之上的只有王重阳,旁人未必占到便宜。”

    她便笑道“贵方不也是背后袭针么何况郭大侠只空手接招礼让三分,这局尚算平手,如是继续拆招未必斗他不过,现下比上第三局如何”

    凌思月也是心思缜密、绝顶聪明的姑娘,论心机之深,用计之毒,丝毫不在黄蓉之下。

    她心下寻思“已经胜了一场,此局平手,倘若下场不输便可将盟主之位抢过来此青袍老者单瞧气度已知功力非浅,黄蓉称他为父,定是中原武林东邪无疑。”

    凌思月笑道“既是争夺盟主之位,便要让诸位心服口服,怎会不给黄帮主扳平的机会呢道长,你下场陪这位黄岛主划个道如何”随口叫出最有把握的百损道人。

    叶战天与周伯通瞧在树上也是颇为期待,前这心想“西毒北丐我均已见过身手,确是登峰造极的大宗师,不知这东邪厉害到何处”

    周伯通则想“黄老邪纵横当世傲得很,今日对手也是道士,倘若牛鼻子胜得一招半式,日后再碰面老顽童非要羞他一羞”他倒没考虑这场比斗关系着武林群雄声誉之战。

    黄药师与百损道人相对而立,真气激荡,暗中较劲,竟然不相上下,均是暗自佩服,只瞧对方负手伫立便是一派宗师的风范,对手有多强,一想自己便知,怕是千余招内难分胜负。

    黄蓉初始只道爹爹稳胜券,此时瞧见那道长气势非凡,不由得暗暗担心起来,心想“靖哥哥武功之强只怕不在爹爹之下,适才都险些落败,可知这蒙古王子手下能人无数,倘若这牛鼻子老道功力犹在鬼面人之上,那只怕爹爹仍不是对手”

    凌思月则想“传闻中原江湖以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这五人功力最高,中神通已消失多年,怕是没入黄土了,这东邪到底有多强未曾可知,倘若不高出郭靖一筹,道长定能取胜。”

    一时所有目光都聚在二人身上,对峙半晌,百损道人冷笑一声“黄老邪,接我一掌”他袖袍鼓起一道阴寒劲风,随即左掌翻起,向黄药师肩头斜劈下去,掌风起处,阴气骤寒,周围旁观的群雄也不禁打了个寒战。

    第三十八章玄冥神掌

    黄药师也是一惊,单瞧这一掌便知对手不在自己之下,哪敢怠慢,施展落英神剑掌法,身形飘忽,心道“第一招闪避,岂不纡尊自降,让对方占了先机”

    “嗨”一声大喝犹如霹雳般炸响,黄药师右掌上撩,硬架开对方手臂,左掌反劈天柱,出手快似闪电。

    百损道长左掌阴柔收力反拨对方手腕,右掌轻轻扇动两下,蓄以柔劲寒冰之气,正与黄药师左掌相对,身子一震,暗赞对手内功极厚,功力悉与匹敌,连忙加快施出玄冥神掌。

    黄药师生性傲慢,又自持身份,这一掌全接下来,登感手掌微凉,一股阴寒之气侵入经脉,立即以内功相抵,仗他数十年功力炉火纯青,将微弱的寒气消去,心中暗惊“好阴寒的掌力,倘若被他一掌击中身上,若非纯阳内力,如何能散去寒毒”

    他暗叫惭愧,不再托大,蓦地双腿连环,劲风呼啸,真气迸发而出,威不可挡。

    这“落英神剑掌”与“扫叶腿”齐施,正是桃花岛的“狂风绝技”,六招之下敌人若是不退,接着又是六招,招术愈来愈快,六六三十六招,任是英雄好汉,也要教他避过了掌击,躲不开腿踢。

    黄药师当年曾凭此功,酣斗全真七子的天罡北斗阵法,今日施展出来,威力更是强劲。

    百损道人斗见对方出掌如剑,招数繁杂奇幻,双臂挥动,四面八方都是掌影,或五虚一实,或八虚一实,真如桃林中狂风忽地,万花齐落一般,此时配合腿法使将出来,当真堪堪难挡。

    “好个手脚连环”

    他眼前攻势虽猛却也不为所动,手掌运转舒展,动作连绵不断,掌势出手成环,劲力内蓄刚劲,阴气绵柔,将黄药师一掌猛似一掌的攻势,逐一化解开去,十分诡异。

    叶战天瞧得暗吁一口气,数日前见欧阳峰与洪七公交手只道是惊天之战,他二人的动力均已登峰造极,经几十年的修炼,无一招不是出入意表的极妙之妙,此刻见东邪与道人相斗又是另番感受,立场不同各为其主,于对方武功都是见所未见,尽是妙至毫颠的毕生绝学,二人以快制快,百余招内竟谁也占不到便宜。

    周伯通也看得眉飞色舞,他在桃花岛困居十五年,多年相斗败于黄老邪手下,后来自创七十二路空明拳与左右互博术,虽不能增强两倍效果,却也不低于一倍功力,又修炼九阴真经上的玄功,待醉仙楼交手时,已胜过东邪黄药师,这当儿见那道人吐息极缓,显上内功阴柔至极。

    他不禁在想“如是我与道人比谁的胜面多些倘若他与黄老邪相差无几,多半还是我赢要是他与师兄比起来呢哈师兄死了都能转世回来,他当然更是不济,师哥一掌就能打败他不,半掌还差不多”

    二人又拆了三百余招,黄药师知他掌力森寒,劲气阴柔,便尽量避开硬碰,脚踏周易八卦、五行奇门,虚招固为诱敌,五虚八虚亦均可变为实招,同时施展弹指神通、劈空掌、兰花点手不住变幻,奇招巧法,层出无穷。

    各种精妙的杀式,每一瞬间都会打出数十次,超越了许多人的视觉反应,这是一场强者间的生死大对抗

    百损道人以柔缓克虚快,无论黄药师如何变幻方位,总不为所惑,两人的掌影在厅中烛光映照之下飞舞来去,有时彼此招数尚未碰到对方,即已收势互相试探虚实,非是绝对把握,亦不敢贸然深入进招,反被所制。

    这场酣斗,众人实是平生所见,功力略低之人,只见漫天飞舞尽数掌影,哪里却见身影,上等好手尚能看清二人出手招数,于其中所包藏着精深的武学却望尘莫识,只有郭靖、黄蓉等有限几个人才瞧得出二人功力的绝诣,实是极尽千变万化之致。

    郭靖与黄蓉都看得满手是汗,郭靖问道“蓉儿,你瞧岳丈能胜么”

    黄蓉心中担忧父亲,叹道“现下还瞧不出来”

    其实郭靖何尝不知一时之门胜负难分,但盼妻子说一句“爹爹可胜”心中就大为安慰。

    叶战天瞧厅中不分敌我都在观注场中相斗,只有一对少年男女坐在人群一角的长廊上,兀自说得出神,大是好奇,凝神细看,少年男子竟是杨过,他身边那位却是小龙女。

    这对师徒总算见面了,杨过,他不感兴趣,直接过滤掉,目光在小龙女身上多扫了几眼,但见她美玉生晕,清雅秀丽,真如异花初胎。

    看着她的美艳,叶战天不禁想起自己的清儿来,暗道“小龙女虽是美若天仙,却未必在清儿之上,何况小龙女不通礼教,长居古墓,显然不及清儿兰心慧质,就是性子最是腼腆,不许他人过多调笑”

    想到月载来与石素清的相处,叶战天既感甜美,又觉好笑。

    场中的百损道长和黄药师又拆了百余招间,两个人周身都透发着一层的光芒,像是真气在翻腾一般,由于速度太快,他们在场内的移动轨迹,像是一道道魅影在闪动,脚下的石板都被震的不断崩碎。

    忽然间,百损道人脸色骤变,双眉与胡须尽染一层寒霜,口角微张吐出缕缕寒气,双手掌心喷出一股烟雾阴寒劲气散发一尺之内,正是玄冥神掌最高境界,自创此套掌法以来首次对敌使出这最后一层功力,可见对手非同小可。

    黄药师微微一怔,瞧见道人沉眉回臂正在发力,当即迎上前去,左掌划了个圈子,待划到胸前七寸之处,右掌倏地搭上了左掌,借着左掌这一划之劲,力道大了一倍,拍向对方胸口而去。

    这般落英神剑掌的上乘功夫,落在旁人身上,劲力直透心脏,纵是欧阳峰、洪七公这等一流名家,也须受伤不可,但黄药师手掌拍在百损道人的胸前,只觉肌肤寒彻透骨,自己掌中的内劲侵入对方体内犹如倏然结冰一般,全部凝聚不散。

    他正在惊骇之时,登觉左肩火辣一痛,随即一股阴寒的内力冲将过来,霎时间肩膀寒冷彻骨,身子晃了一下,赶紧向后抽身,运转内力抵挡肩头处回散的阴寒毒气。

    黄蓉大惊,忙扶住父亲,扯开左肩衣襟,见肩膀未留下绿色五指掌印,不禁吁了一口气,取出一颗九花玉露丸给父亲服下。

    黄药师深吸吐纳三下,逼出入侵的寒气,望着百损道人叹了一口气,心想东邪西毒南帝北丐的江湖终要过去,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

    百损道人适才将真气凝结成玄阴寒劲,虽被对方拍中一掌,却当时不受劲道所伤,此刻内力调和化解,侵入的劲气登时发作,也兀自疼痛受了内伤,暗怪自己没有趁此全力拍出玄冥神掌,否则定要了对方半条命去。

    凌思月亭亭玉立在蒙古高手的正前,白衫随夜风微微摆动,烛光映在嫩白的双颊,不可方物,手中折扇轻挥,果然丰神秀美,飘逸若仙。

    此时浅笑道“郭大侠、黄帮主,在场诸位英雄都是江湖上成名人物,有谁不知驷马不及舌之义,大宋的英雄也好,蒙古的豪杰也罢,武林盟主当是有能者居之,大丈夫死则死尔,又岂可言而无信”

    第三十九章顽童闹场

    群雄虽是反对,但输掉两场,中间一局也是险平,都心知肚明被他如此一说,登时语塞,众人均想连桃花岛主黄药师都有所不及,那中原武林怕是难有人与此二人平分秋色,因为西毒、南帝、北丐与东邪不相伯仲之间,王重阳早已去世,又有谁能敌过鬼面人与百损道人呢

    凌思月见震慑群雄,心下大喜,寻思“这次英雄大宴不利于蒙古军南下,今日争取盟主之位,即便中原豪杰决计不会听从号令,却也削弱汉人抗拒蒙古的声势,配合哥哥忽必烈的大军,势必一举攻下襄阳,灭掉大宋”

    遂朗声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方既已胜出两场,这盟主之位便由小王暂任,倘若日后中原群雄尚有高人辈出,欲争回此位,本王随时恭候如何”

    众人被她软硬兼施,自知理亏,要他们出尔反尔,那是万万不肯的,正在赵思月暗暗得意,黄蓉无计可施之际,忽然从右方槐树上传来啸声道“我全仗便不服蒙古鞑子做武林盟主,定要来争上一争,却又怎地”

    郭靖、黄蓉听到啸声各是一喜,互对方一眼,暗道“是他来了”郭靖啸声送出道“可是义兄周大哥到临了么”

    周伯通禀遵叶战天之言,先行现身,轻飘落地,笑道“还不就是你大哥老顽童么”又转向黄药师取笑道“只道黄老邪武功出神入化,唯有在我师兄一人之下,孰知嘿嘿又栽在一个道人的手里,当真有趣”

    黄药师哼道“我爱怎么着就怎么着,你管的着么”

    凌思月只道是哪一个厉害人物,见这老头白须白发,满脸顽皮之色,貌不惊人,登时没放在心上,折扇一挥道“全仗号称武林正宗,近五十年内堪舆少林齐名,却不知人才凋零,王真人仙逝后不出百年,此教必当从江湖中销声匿迹,一代不如一代,又有什么本领夺这武林盟主之位呢”

    周伯通拍手笑道“错啦错啦,全仗的徒子徒孙不争气,那也是有的,但现下你瞧我全仗不起,便大错特错啦”

    凌思月心忖“这人说话没头没尾,颠三倒四,好没头脑不若尽快打发了他,免得节外生枝”当下笑道“就凭你老人家想为全仗出头,争夺武林盟主么忒也笑掉诸位英雄的大牙”

    周伯通丝毫不生气,反而笑道“非也非也,我师哥死而复生,投胎转世,今儿个重出江湖,这天下第一盟主的位置自是非他莫属了。”群雄听后先是一怔,随即哈哈大笑,只道老顽童在作弄对方来着。

    周伯通见众人一笑,他更是大笑特笑,丹田提气以上乘内力送将出来,压住众人的笑声,才道“师哥让我先打两场,待老顽童不成了,他自会现身与蒙古鞑子相斗,你们敢不敢与我全仗划下道儿”

    郝大通、孙不二等蓦见师叔出现均是欢喜,但听他说话一句较一句离谱,各是不解,均想“师傅死而复生,我等怎生尽不知晓”

    黄蓉虽是聪明绝顶之人,但一时也不知道周伯通所说的“师哏死而复生”竟是另有其人,只道他找借口出手,心想老顽童的功力已经他爹爹和靖哥哥之上,隐为当世第一,且由他胡搅一阵子,或由此挽回连败两阵的颓势亦未可知,于是高声叫道“老顽童,你好好和他们三人比一比罢,且莫丢你师兄王真人的脸,我瞧他们三个都不是你对手”

    周伯通一听登时来劲,心道“师哥正在暗中瞧我相斗,定要拿出真本领让他高兴一番不可,哎呀,糟了,师兄曾有遗训犯全仗弟子不得习练九阴真经,今日当着他的面,且莫露出马脚才成”想到差点露馅儿,手心不由渗出冷汗。

    赵思月虽知不可因小不忍而乱大谋,但先前将话说满,孰知立即便有人出来搦战,但转念寻思“黄药师、郭靖已是中原武林顶尖高手,也难免有所失足,区区一个糟老头又当得什么大事”便哼了一声,对着身旁的青衫客道“任先生,劳你代本王子下场领教几招全仗的神功”

    青衫客点头称是,傲然挺立在场中,便要向周伯通讨教,此人姓任,双名苍傲,原为星宿派首席大弟子,后来盗取镇派“神木王鼎”偷练神功,单掌震死其师父又残害同门不服气的师兄弟,从而成为星宿派的门主,善于施毒与吸人内力。

    周伯通最厌烦场前对白,要打便打说多作甚当下更不打话,挥拳向青衫客肩头打去,任苍傲微微一怔,心下盛怒,暗想“这老家伙竟全无礼数,当真忒也小瞧人”

    “找死”

    他右臂举起架开,身子一晃,险些摔倒,登时吃了有一惊,心道“这老头功力竟我之上,果然是个劲敌”

    周伯通凝神敛气,左掌向外一穿,右拳“空碗盛饭”斜击他右肩,左掌同时翻上,变幻成拳,递出一记“空屋住人”迅捷沉猛,跟着右拳变掌,一招全仗掌法“长虹贯日”横切对方右臂,转眼之间,连发三招。

    任苍傲本已出掌拦架,待要化解开去,孰知每一招中途甫变,心下一怔,右肩已然中招,虽未受伤,却传来火辣辣的疼痛,连退三步,施出“抽髓掌”挡住攻势。

    “接我空明拳”

    周伯通自创七十二路空明拳,依十六字诀“空朦洞松,风通容梦,冲穷中弄,童庸弓虫。”出拳劲道虚空,身子柔软如虫,手劲上守着“空”和“松”字诀,乃内家武功的精要所聚,刚不可久,柔不可守,出拳势道时快时慢,柔中蓄刚,虎虎生风,迫得任苍傲连连败退。

    凌思月不由一惊,适才见任苍傲三招内便将对方书生打败,众所周见,深知他的功力委实不低,即便稍逊鬼面人与道长,但也所差无几,此时对敌一位白须顽童,竟不停倒退,落于下风,不禁暗自诧异。

    鬼面人、百损道长、藏僧等高手均脸色微变,哪想得到如此一个貌不惊人,笑容可掬的老翁竟恁地厉害,异地而处,怕也败多胜少。

    场中的任苍傲则是另番感受,无论如何施出毒掌狠招,总被对方似有还无的空明拳化开,百余招间肩膀、右胸、接连中拳,兀自疼痛难当,幸得老顽童不欲伤人,没有打中死,劲道又被青衫客化解,并未内伤但于颜面却不好看。

    叶战天瞧着周伯通白须飘飘,时而单手迎敌,时而左右互搏,一副悠闲从容却又失正气凛然,心道“老顽童武功比我高出恁多,做我师兄还差不多,却糊里糊涂以我为长,甚是好笑”

    又拆了四五十招,周伯通稳占上风,喝道“大头怪,还不认输么瞧我不踢你”说着左手化掌拖住他右腕一旋,右手空明拳打向对方左肩,任苍傲身子右挪闪避,却被老顽童踢中一记屁.股。

    众人哄然大笑,任苍傲功力实不逊于郭靖等人少许,无奈碰上这个难缠的怪老头,搓了威风,脸色发紫,出招更是狠辣;周伯通登见对方盛怒,更是欢喜,叫道“我的左手当作一个人,右手是自己,咱们三人且斗斗看”话音甫毕,左手劈掌拍向自己右肩,右手挥拳挡开任苍傲的掌法,同时架开自己的左腕,打得更是难分难解。

    第四十章战天出手

    郭靖一瞧,叹了一口气,心想“这傻大哥武功虽高,但终难以委托重任,如今节骨眼儿上,他自己跟自己斗得哪门子的劲儿”

    黄蓉也是暗暗着急,本见老顽童稳占上风,这当儿一手敌三手,登时渐感左支右拙,不由得叫道“老顽童,你百招之内再制他不住,瞧你师兄在九泉之下怎生说”

    周伯通哈哈大笑,得意之极,心想“我师兄就在树上,枉你黄蓉小丫头恁地聪明,却也不知”但转念又想“师哥让我下来先斗胜两场,怎地我还在缠杂不清,当须赢了大头怪再作道理”

    “大个子,看看我老顽童的厉害”这时他内劲精纯迸发,左掌右拳,横劈直攻,雄厚掌风,待打到青衫客面前时,忽地他哈哈一笑,拳变掌,掌变拳,横直互易。

    任苍傲万料不到他出此怪招,急忙伸臂相格时,右臂酸麻已被对方擒拿扣住“神堂”心中大惊,右手施出“三阴蜈蚣爪”手臂游窜,同时按住周伯通左腕“魂门”。

    老顽童嘻嘻一笑,待要使出九阴真经上的“分筋错骨篇”化开擒拿,忽然念到经文上的功夫用不得,一凝思间,出手略滞但觉身子酥软,内力源源不住从手腕“魂门”流向对方体内。

    原来任苍傲自知功力逊于周伯通半筹,以拳脚功夫相斗,久战必输,此时二人近身相搏,互有所制,他见对方略一踟躇,登时施出最后的邪功“化功大法”,吸住老顽童内力。

    本来他拆解百余招间,在对掌或中拳时候,曾暗中运此邪功吸老顽童内力,岂知周伯通内功精湛至柔,聚散自如,竟能克制住他“化功大法”的吸力,适才周伯通微一失神,未能抱元守一,登时着了道儿。

    周伯通全身动弹不得,内力源源泄出,只道对方施了妖法,心下惊骇,也不顾得反击了,忙向右面槐树方向喊道“我中了浑人的妖术,师哥快来捉妖,我快要没魂了”

    便在这时,倏地一片槐树叶破空**来,正拂中任苍傲臂弯“曲泽”,波的一声,击破对方的护体罡气,止住他气脉吸劲,弹开扣在老顽童道的手臂,二人忽地分开,各震出四五步远。

    这时郭靖、黄蓉、黄药师、郝大通等群雄,以及凌思月、鬼面尊者等蒙古高手,方知先前弹叶救人者,并非老顽童周伯通,原来还有一位强者潜伏者,都各自心惊,尽数齐向槐树枝上望去,暗道“来者何人”

    一时间,在场余下所有高手齐相向暗器发出处望去,不知来者是敌是友

    郭靖心想他既然是周伯通的朋友,定然是我辈英雄人物,丹田提气,以上乘内功送将出去,长啸道“树上隐身哪位英雄大侠既然驾临此处,何不现身相见”声音振荡重叠,浑厚无比。

    不论黄药师、周伯通还是百损道长、鬼面人、金轮法王等绝顶高手,不由一凛,没想到郭靖虽只壮年,内力竟有如此炉火纯青的造诣,换作自己,内功亦未必在他之上。

    叶战天应声飘然落下,衣襟当风,状若天神,在场群雄仰望英姿,只道是天将下凡一般。

    他轻身落在正厅的中央,身法飘逸,将中原豪杰与蒙古高手隔开,烛光映在他英俊的脸颊上,更衬得面如冠玉,唇若涂丹,一副翩翩公子的少侠气概。

    众人愕然吃惊,目瞪口呆,眼见面前俨然一位少年公子,一身白衣轻衫缓带,神态甚是潇洒,双目斜飞,丰神隽朗,英气逼人,孰能想得到暗中助拳、内功极深的高手竟是个少年。

    凌思月得知有人暗中破坏,心中本是恼怒,但瞧着身前的少年男子长身玉立,面目英俊,一双漆黑溜圆的眼珠在他身上转了两转,脸颊微红,也不生气,问道“你你是何人”

    叶战天遁声瞧去与凌思月目光相触,凝神细瞧,只见她素身婀娜苗条,一身白袍,袍上绣着个血红的莲花火焰,虽是女扮男装但仍掩饰不住那出水芙蓉的秀脸,肌白如脂,樱口欲动,不由心中暗叹“好俊美的少女”当下回道“公主是问在下么”

    凌思月虽然料知女儿家的身份瞒人不过,但也没想到对方竟知道自己的来历,不禁又是一惊,被男子灼热的目光上下打量,仿佛从里到外别人看透一般,浑身一热,双颊晕红,容貌娇艳无伦,娇羞地点了点头。

    叶战天淡淡一笑,暗想“这妮子生得也太美,与清儿当真春兰秋菊,各有独到之处。”

    他尚未开口回答,周伯通在旁抢先答道“他是老顽童的师兄,全仗重阳子的转世灵童,嘿嘿,师兄连阎罗老子都瞧不在眼内,何况是你等施妖术的浑人”

    郭靖、郝大通、孙不二等人听老顽童如此胡言乱语,均觉得大为荒唐,但这少年飞身落下使的轻功正是全仗“金雁功”无疑,而内功也是出自玄门正宗,不禁怔怔说不出话来,面面相觑,满脸狐疑。

    黄药师父女均是聪明绝顶之辈,哪里会相信人死复生转世之说,向来深知周伯通武功虽高,但言行举止糊里糊涂、颠三倒四,凡事认真不得,只道他在愚弄蒙古蛮子,也不揭破,在旁静观其变。

    其他中原群雄,虽知王重阳当年华山论剑堪为五绝之首,赢得天下第一的名号,只是他已经仙逝三四十年,大多年轻一代高手都不曾有缘识见,今日听到王真人转世,无不震惊,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百损道长、鬼面人、任苍傲等蒙古顶级高手,皆对中原武林之事有所听闻,行走江湖谈论起来,无不对当年王重阳推崇备致,此时把如此少年与王重阳联系在一起,实是匪夷所思,各自恼怒,心想“原来这老家伙在消遣人来着,随便叫出个少年便欲借王重阳的威名虚张声势”

    凌思月的心思却完全是另一回事,哪里管他是不是甚么重阳转世,,瑶鼻微耸,仍不倦地问道“不知少侠高姓大名,难道也想来争这武林盟主之位么”

    叶战天淡淡道“在下姓叶,名战天,来此为了寻找一位对我很重要的人,并非有意与诸位留难,至于什么武林盟主的头衔,我也不稀罕,只是见老顽童不小心着了你们的道儿,才不得以出手,如果你们当中有人不服气,也可以落场,与在下比试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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